57、57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李承胤眉弓一跳，朝阳淡定自若，举手投足皆是皇家贵胄浸养出来的优雅贵气,朝阳微微上翘的桃花眼轻睨着一道眼风过来，她从许霜遥玲珑如束的盈盈楚腰掠过,接着齿间溢出一声冷哼,随即掉开目光。
许霜遥柔顺垂首，她握拳抵唇轻咳几声,慢慢道:“殿下，民女惶恐,不明白殿下所说为何。”
“无妨。”朝阳双手轻轻振袖,宫装华服的袖角用金线织着南海莹润珍珠沉沉地坠了一圈,有风灌进来,朝阳面上的散漫笑意纹丝不动。
皇朝公主，姿容善睐，盛装明耀,肤白胜雪,她含着一抹轻佻的笑,拍了两下手:“玉树,换一壶顶尖的茶来，本宫有些不得解的疑惑,可能得耽误四姑娘一些时间。”
许霜遥笑意一僵,她猝然抬眼，却在瞬息之间惊愕地扭过头,李承胤垂眸凝睇着许霜遥，少女被朝阳咄咄逼人的语气给惊得手足无措，她细瘦的肩膀轻轻颤抖着,唇角抿了又抿，只喏喏应了个“是。”
许霜遥似乎是换了一身衣裳，鬓发有几缕抽丝......李承胤不由得微微一抬视线，他记得许霜遥发上簪了一枚造型别致的铜雀花步摇，因为雕刻鬼斧神工，特别是雪雀一样乌黑圆溜的黑曜石几乎以假乱真，他还留心多看了一眼。
但此刻细细看，那步摇的位置与先前的有些许细微的差别，尤其是原本熠熠生辉的黑色晶石，现下在烛火摇曳的光影里，泛着一股令人不适的死气沉沉。
......还有她一双月白色的蜀绣织锦鞋，不知何时沾染了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李承胤错开眼，视线重新投在朝阳身上。
他再清楚不过自己的妹妹，朝阳从来不是个听风是雨的性子，她敢堂而皇之的开诚布公，那必然是有了足够的底气。
但是......
朝阳与宋二遇险一事能与许四姑娘有关？这未免太过天方夜谭。
朝阳状似惋惜地轻叹一声，面上含着意味幽长却讥诮的笑意，她细白清瘦的指关节内有一道被尖锐碎石挂出来的细长伤口，她撩开冒着白烟的青瓷茶盏，手背向后一扣，“哐啷”一声响彻在声息忽静的内厅。
“四姑娘......本宫原是
不愿意相信的。”
这句话说得无比暧昧，朝阳手指抵在唇上，别有深意又饱含挑衅地看向许霜遥。
“......”李承胤单手扶着额，所有情绪深沉内敛，他斟酌一息，淡淡道:“朝阳，别闹了。”
“闹？”朝阳微微挑眉，似乎是意外李承胤会动用这样一个词，好似她今日不过七八孩童，和兄长为了一点细碎琐事而闹着小性子。
“太子哥哥。”朝阳沉着平和的微笑，她媚态尽生地揽着袖氅，桃花眼尾缀着一点妖艳的红光，抹了口脂的唇上下轻碰，她说:“若今日出事的是任何一位贵女，太子哥哥还能一视同仁吗？”
李承胤沉默片刻，朝阳信手散了散烟气，婀娜款款地端起茶盏轻呷了口茶水，她舌尖顶了顶上颚，又笑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四姑娘，你说，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有一贵女以团扇掩面，轻轻靠向身旁的人:“你说，公主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公主殿下似乎是兴师问罪......”另一位贵女答话道:“殿下话里的意思......莫不是今日遇险一事同四姑娘有关？”
“嘘！这话你可别乱说......这事儿怎么会同四姑娘有关？”
朝阳听着内厅中回荡的窃窃私语，她笑意不减，转眸顾盼间神情慵懒，仿若正在舔砥着爪子的幼兽，稍不留心，便被她连皮带骨地剜去一块血肉。
许霜遥垂拢在袖下的手紧紧掐着自己的手心，她强打镇定，勉力一笑:“殿下说什么，民女愚钝，听不明白。”
“愚钝？不。”朝阳微微一笑，“四姑娘莫要妄自菲薄，四姑娘可是本宫见过......”她的话音幽幽转缓，像是吐信的毒蛇，寸寸缠上人的命门，“最聪明、也最沉稳的人。”
从前的朝阳是盛放于温室的娇花，她经历过最大的人心险恶不过是幼时宫人们的看碟下菜和拜高踩低，而非今日落入这种刀刀要人性命的虎口凶险。
她像是一夕之间脱胎换骨，褪去了不谙世事的烂漫和少女蠢笨的天真，她在四四方方的宫墙内见证了太多的尔虞我诈、明枪暗箭，她的天真是建立在前路一直有人替她开辟清道，要是有一天......
再也没有人护得住她了呢？
再也没有一人像宋二小姐那样，豁出自己性命也要保护她了呢？
朝阳垂下眼睫，她手袖向后一扫，玉树毕恭毕敬地步过来，低声道:“公主，有何吩咐？”
“这儿人太多，本宫担心四姑娘抹不下面子，玉树，本宫让人在正堂候了膳食，你且领着各位到正堂去。”
玉树应下:“是，殿下。”
等她领着众位不明所以的贵女少爷离开之后，空旷华美的内厅登时只剩下他们几人。
宋云烟靠着顾重渊，朝阳雷厉风行地遣走众人，她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冷静漠然，文远候小侯爷罕见地收拢了玩世不恭的放荡笑意，凌善之和沈宁微对视一眼，李承胤双手松松交握搭着线条凌厉的下颚，朝阳半倚半靠，笑意佻薄。
“朝阳，有话直说。”
李承胤偏过视线掠了眼更漏里只剩一点细细的流沙，他刚抬手，清瘦的手掌虚虚擦过木顶，却像是想到了什么止住了动作。他拢了拢袖，颔首对向朝阳。
“好。”朝阳环视一周，点点头:“那本宫就开门见山了。”
许霜遥心中一紧，手中绞着的帕子几乎要被冷汗浸湿。
“四姑娘，本宫和二小姐出事的时候，你在哪呢？”
有冷风呼啸着倒灌进来，搅得檐下红纱宫灯明明灭灭，屋内的烛火忽然爆了一声，许霜遥咬着下唇，无助可怜地看着朝阳。
朝阳并不看她，而是好整以暇地盯着自己手指内侧的疮口，她往日在宫中，哪怕是伤了一点点也会叫整个宫殿兴师动众，而宋二小姐呢，她受了那么重的伤，她甚至还对她说“对不住了，公主殿下”。
朝阳被父皇和令贵妃娇惯的没有那么多曲折心思，她不想在宋棠棠这件事情上拐弯抹角，她就算等得起，宋棠棠也等不起。
“......”出声的却是宋云烟，烛光微弱，凉浸浸地照出她苍白的脸色。“殿下这话民女听得糊涂，殿下和棠棠出事的时候，四姑娘不是正同咱们都在观礼台上吗？”
朝阳轻轻叹息，她摸着自己额角被遮掩的伤，忽然心中一凛，指尖卷进扎得齐整的鬓发，将它们胡乱地松了下来。
“四姑娘，本宫这辈子还未受过这么重的伤——”她撩开自己的额发别在耳后，她两指发力，捻起白色纱布，露出血肉
模糊的伤口。
她牵扯的动作有些过重，那伤口便又重新地绷出血迹，沈宁微一直挂心她，正要出言劝阻，就见朝阳毫不在意地将染了血的纱布往地上一丢，轻飘飘道:“可是二小姐受的伤，要比本宫的严重上千倍、上万倍。”
细细的血痕从额角蜿蜒过她翘起的眉尾，再融进眼睫，那一点诡谲妖娆的红色触目惊心地将运筹帷幄的朝阳和趴在沈宁微怀中哭得歇斯底里的小公主彻底地割裂开来。
“四姑娘，你的沉默会害死一个人。”朝阳顿了下，慢慢敛了轻浮的笑意。
李承胤神色复杂地看着许霜遥，如渊黑眸中不动声色地掀过千万波澜，最终只是在跳跃的火光中沉于无形。
他不开口，就代表了默认了朝阳的言行。许霜遥眼中的希冀和爱意摧枯拉朽的熄灭，她慢慢展开被揉成一团的手帕，声音很哑:“我......我只是太害怕了......”
“所以。”朝阳倏忽间换上一副笑吟吟的面孔，她几近温柔地笑道:“四姑娘现在可以告诉本宫，二小姐出事的时候，你在哪里？”
又是一阵落针可闻的沉默。
凌善之最先坐不住了，她目光带着灼意，直直奔向许霜遥:“四姑娘若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难言之隐，那我替四顾姑娘说吧。”
“我问过伺候四姑娘的丫鬟，她说四姑娘见太子邀了二小姐进密林，心中不岔，便也跟了上去。”
“根据丫鬟的话，四姑娘回来之后先是换了一套衣裳，我让人把衣裳找了出来，结果发现了泥土痕迹和密林入口处的大不相同。”
她每说一句，许霜遥就僵一分，她自幼也是被家人当作掌上明珠地娇养，这样明晃晃被人八方会审似的质问，叫她感觉项上缀有千斤重，她连头也抬不起来。
尤其是......
尤其是最上面坐着的、大耀王朝的储君、太子李承胤。
她自小同他一起长大，稍大了些便被家里人敲打着自己日后是要嫁与他，一生举案齐眉的良人。
而他从朝阳发问开始，便沉默地看着这一出闹剧。
“四姑娘，我敢问你，你在太子殿下回来之后，又是去了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公主:别怕！二小姐！本宫这就来救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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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胤眉弓一跳，朝阳淡定自若，举手投足皆是皇家贵胄浸养出来的优雅贵气,朝阳微微上翘的桃花眼轻睨着一道眼风过来，她从许霜遥玲珑如束的盈盈楚腰掠过,接着齿间溢出一声冷哼,随即掉开目光。
许霜遥柔顺垂首，她握拳抵唇轻咳几声,慢慢道:“殿下，民女惶恐,不明白殿下所说为何。”
“无妨。”朝阳双手轻轻振袖,宫装华服的袖角用金线织着南海莹润珍珠沉沉地坠了一圈,有风灌进来,朝阳面上的散漫笑意纹丝不动。
皇朝公主，姿容善睐，盛装明耀,肤白胜雪,她含着一抹轻佻的笑,拍了两下手:“玉树,换一壶顶尖的茶来，本宫有些不得解的疑惑,可能得耽误四姑娘一些时间。”
许霜遥笑意一僵,她猝然抬眼，却在瞬息之间惊愕地扭过头,李承胤垂眸凝睇着许霜遥，少女被朝阳咄咄逼人的语气给惊得手足无措，她细瘦的肩膀轻轻颤抖着,唇角抿了又抿，只喏喏应了个“是。”
许霜遥似乎是换了一身衣裳，鬓发有几缕抽丝......李承胤不由得微微一抬视线，他记得许霜遥发上簪了一枚造型别致的铜雀花步摇，因为雕刻鬼斧神工，特别是雪雀一样乌黑圆溜的黑曜石几乎以假乱真，他还留心多看了一眼。
但此刻细细看，那步摇的位置与先前的有些许细微的差别，尤其是原本熠熠生辉的黑色晶石，现下在烛火摇曳的光影里，泛着一股令人不适的死气沉沉。
......还有她一双月白色的蜀绣织锦鞋，不知何时沾染了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李承胤错开眼，视线重新投在朝阳身上。
他再清楚不过自己的妹妹，朝阳从来不是个听风是雨的性子，她敢堂而皇之的开诚布公，那必然是有了足够的底气。
但是......
朝阳与宋二遇险一事能与许四姑娘有关？这未免太过天方夜谭。
朝阳状似惋惜地轻叹一声，面上含着意味幽长却讥诮的笑意，她细白清瘦的指关节内有一道被尖锐碎石挂出来的细长伤口，她撩开冒着白烟的青瓷茶盏，手背向后一扣，“哐啷”一声响彻在声息忽静的内厅。
“四姑娘......本宫原是
不愿意相信的。”
这句话说得无比暧昧，朝阳手指抵在唇上，别有深意又饱含挑衅地看向许霜遥。
“......”李承胤单手扶着额，所有情绪深沉内敛，他斟酌一息，淡淡道:“朝阳，别闹了。”
“闹？”朝阳微微挑眉，似乎是意外李承胤会动用这样一个词，好似她今日不过七八孩童，和兄长为了一点细碎琐事而闹着小性子。
“太子哥哥。”朝阳沉着平和的微笑，她媚态尽生地揽着袖氅，桃花眼尾缀着一点妖艳的红光，抹了口脂的唇上下轻碰，她说:“若今日出事的是任何一位贵女，太子哥哥还能一视同仁吗？”
李承胤沉默片刻，朝阳信手散了散烟气，婀娜款款地端起茶盏轻呷了口茶水，她舌尖顶了顶上颚，又笑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四姑娘，你说，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有一贵女以团扇掩面，轻轻靠向身旁的人:“你说，公主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公主殿下似乎是兴师问罪......”另一位贵女答话道:“殿下话里的意思......莫不是今日遇险一事同四姑娘有关？”
“嘘！这话你可别乱说......这事儿怎么会同四姑娘有关？”
朝阳听着内厅中回荡的窃窃私语，她笑意不减，转眸顾盼间神情慵懒，仿若正在舔砥着爪子的幼兽，稍不留心，便被她连皮带骨地剜去一块血肉。
许霜遥垂拢在袖下的手紧紧掐着自己的手心，她强打镇定，勉力一笑:“殿下说什么，民女愚钝，听不明白。”
“愚钝？不。”朝阳微微一笑，“四姑娘莫要妄自菲薄，四姑娘可是本宫见过......”她的话音幽幽转缓，像是吐信的毒蛇，寸寸缠上人的命门，“最聪明、也最沉稳的人。”
从前的朝阳是盛放于温室的娇花，她经历过最大的人心险恶不过是幼时宫人们的看碟下菜和拜高踩低，而非今日落入这种刀刀要人性命的虎口凶险。
她像是一夕之间脱胎换骨，褪去了不谙世事的烂漫和少女蠢笨的天真，她在四四方方的宫墙内见证了太多的尔虞我诈、明枪暗箭，她的天真是建立在前路一直有人替她开辟清道，要是有一天......
再也没有人护得住她了呢？
再也没有一人像宋二小姐那样，豁出自己性命也要保护她了呢？
朝阳垂下眼睫，她手袖向后一扫，玉树毕恭毕敬地步过来，低声道:“公主，有何吩咐？”
“这儿人太多，本宫担心四姑娘抹不下面子，玉树，本宫让人在正堂候了膳食，你且领着各位到正堂去。”
玉树应下:“是，殿下。”
等她领着众位不明所以的贵女少爷离开之后，空旷华美的内厅登时只剩下他们几人。
宋云烟靠着顾重渊，朝阳雷厉风行地遣走众人，她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冷静漠然，文远候小侯爷罕见地收拢了玩世不恭的放荡笑意，凌善之和沈宁微对视一眼，李承胤双手松松交握搭着线条凌厉的下颚，朝阳半倚半靠，笑意佻薄。
“朝阳，有话直说。”
李承胤偏过视线掠了眼更漏里只剩一点细细的流沙，他刚抬手，清瘦的手掌虚虚擦过木顶，却像是想到了什么止住了动作。他拢了拢袖，颔首对向朝阳。
“好。”朝阳环视一周，点点头:“那本宫就开门见山了。”
许霜遥心中一紧，手中绞着的帕子几乎要被冷汗浸湿。
“四姑娘，本宫和二小姐出事的时候，你在哪呢？”
有冷风呼啸着倒灌进来，搅得檐下红纱宫灯明明灭灭，屋内的烛火忽然爆了一声，许霜遥咬着下唇，无助可怜地看着朝阳。
朝阳并不看她，而是好整以暇地盯着自己手指内侧的疮口，她往日在宫中，哪怕是伤了一点点也会叫整个宫殿兴师动众，而宋二小姐呢，她受了那么重的伤，她甚至还对她说“对不住了，公主殿下”。
朝阳被父皇和令贵妃娇惯的没有那么多曲折心思，她不想在宋棠棠这件事情上拐弯抹角，她就算等得起，宋棠棠也等不起。
“......”出声的却是宋云烟，烛光微弱，凉浸浸地照出她苍白的脸色。“殿下这话民女听得糊涂，殿下和棠棠出事的时候，四姑娘不是正同咱们都在观礼台上吗？”
朝阳轻轻叹息，她摸着自己额角被遮掩的伤，忽然心中一凛，指尖卷进扎得齐整的鬓发，将它们胡乱地松了下来。
“四姑娘，本宫这辈子还未受过这么重的伤——”她撩开自己的额发别在耳后，她两指发力，捻起白色纱布，露出血肉
模糊的伤口。
她牵扯的动作有些过重，那伤口便又重新地绷出血迹，沈宁微一直挂心她，正要出言劝阻，就见朝阳毫不在意地将染了血的纱布往地上一丢，轻飘飘道:“可是二小姐受的伤，要比本宫的严重上千倍、上万倍。”
细细的血痕从额角蜿蜒过她翘起的眉尾，再融进眼睫，那一点诡谲妖娆的红色触目惊心地将运筹帷幄的朝阳和趴在沈宁微怀中哭得歇斯底里的小公主彻底地割裂开来。
“四姑娘，你的沉默会害死一个人。”朝阳顿了下，慢慢敛了轻浮的笑意。
李承胤神色复杂地看着许霜遥，如渊黑眸中不动声色地掀过千万波澜，最终只是在跳跃的火光中沉于无形。
他不开口，就代表了默认了朝阳的言行。许霜遥眼中的希冀和爱意摧枯拉朽的熄灭，她慢慢展开被揉成一团的手帕，声音很哑:“我......我只是太害怕了......”
“所以。”朝阳倏忽间换上一副笑吟吟的面孔，她几近温柔地笑道:“四姑娘现在可以告诉本宫，二小姐出事的时候，你在哪里？”
又是一阵落针可闻的沉默。
凌善之最先坐不住了，她目光带着灼意，直直奔向许霜遥:“四姑娘若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难言之隐，那我替四顾姑娘说吧。”
“我问过伺候四姑娘的丫鬟，她说四姑娘见太子邀了二小姐进密林，心中不岔，便也跟了上去。”
“根据丫鬟的话，四姑娘回来之后先是换了一套衣裳，我让人把衣裳找了出来，结果发现了泥土痕迹和密林入口处的大不相同。”
她每说一句，许霜遥就僵一分，她自幼也是被家人当作掌上明珠地娇养，这样明晃晃被人八方会审似的质问，叫她感觉项上缀有千斤重，她连头也抬不起来。
尤其是......
尤其是最上面坐着的、大耀王朝的储君、太子李承胤。
她自小同他一起长大，稍大了些便被家里人敲打着自己日后是要嫁与他，一生举案齐眉的良人。
而他从朝阳发问开始，便沉默地看着这一出闹剧。
“四姑娘，我敢问你，你在太子殿下回来之后，又是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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