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血色魅影 6K5
接下来的几日，风波尽散，天壤星宗归于平静。
宁尘待在宗门内，也开始过上了颇为安稳的生活，每日一早便是默默修行、待有哪位宗门长老前来拜访，就一同坐下来喝茶聊天，拉近些关系。
长老们也是毕恭毕敬，不敢妄议多言，一来二去之下交流的还算顺利。
至于每到夜间，那其中旖旎之情更叫人销魂蚀骨。
虽然花无暇每次都冷颜肃穆、接连指摘嗔怪，让他莫要沉溺其中。只是二人同床共枕没多久，被窝一盖，没过多久后总会情不自禁地动起小动作
或牵手轻揉、或相拥倚靠，渐渐愈发不规矩、肆意感受着对方的温暖、索取无度。
这让躲藏在魂海里的九怜有点哭笑不得。
初时还看着有些害羞尴尬，但几天下来，尽看着花无暇蜷缩在被窝里了。
这哪还是什么威严冷傲的圣宗之主，瞧着与贪吃的小丫头似的...真亏宁尘能坚持的下来，没被吃个腰酸腿软。
清晨，宗主峰上。
宁尘一袭青袍大氅，神色冷峻地盘坐于巨石之上，五心朝元，幽幽吐息。
其周身灵光旋绕，犹如实质的魂力穿梭全身，两种功法一同运转，一实一虚，体魂并进，借着四周的浓郁灵气，蓦然轻喝一声，将体内最后一丝脏腑彻底化为琉璃之色，如先天之物、充盈无暇之息。
不远处，坐在树干上的九怜秀眉微挑，暗中打量了两眼，很快露出欣慰神情：“不错。”
这几日虽是忙碌，但其修炼终究没有耽搁，那祝艳星给予的锻魂之法似乎补上了宁尘所缺的最后一点不足，灵气与魂力共同运转，果真令其修为开始水涨船高，已顺利突破至武宗后境，正式朝先天之境进发。
冥圣...呵，还算有点用。
“呼——”
宁尘缓缓睁眼，眼底深处似有玄芒闪过。
待豁然起身，他握紧双拳，似一丝桎梏被彻底破开，四周的天地灵气正以迅猛之势汇入体内，仿佛整个人都要与此方天地合为一体，浑身上下都充盈着澎湃力量。
厄刀出鞘，抚掌骤斩，漆黑流光瞬闪十丈外，在山峰顶端划出一道深邃刀罡。
“感觉如何？”
九怜笑眯眯地翩然落下：“是不是与前几日挥刀的滋味截然不同？”
宁尘看着手中黑刀，若有所思道：“确实完全不同，无论是灵气流转的顺畅，还是灵气的质量都上了一个层次。”
“现在的你，才称得上真正的先天体魄。”九怜抄手笑道：“之前你哪怕再有强横体魄、绝世根骨，体内脏腑终究还是凡尘血肉。如今血肉升华、先天圆满，才算踏入了修行之道。”
她又指了指其肚子：“比如，你现在就无需再进食用餐，便能保证生存无忧。”
宁尘眉头微挑：“辟谷？”
“可以算是。”
九怜笑了笑：“当然，你现在其实更应该算是先天境的存在。只是底子尚薄、武道意还显稚嫩，若真要交手对抗，兴许能不借任何外力与先天后境正面一战。”
宁尘收起厄刀，感慨道：“多谢怜儿的悉心教导。”
“...哼。”九怜又一脸别扭道：“无非与你说了些浅薄话而已，算什么指导。”
宁尘笑着揉了揉她的小脑袋：“能有怜儿相伴身旁，便是最大的支持了。”
九怜白来一眼，随意拂开他的大手：“别急着高兴庆祝，武宗后境于你而言不过刚刚开始，修行路上的正式第一步，往后的路可还长着。”
宁尘脸色稍肃，郑重颔首。
武道之路无边无际，他自然是心知肚明。哪怕如今境界有所突破，他又不是什么莽撞少年，当然懂得韬光养晦、奋起直追的道理。
不过——
宁尘很快又是一笑：“怜儿师尊如今已是适应了摸摸脑袋？”
九怜可爱脸蛋上泛起几分鄙夷，不轻不重踢来一下：“你才适应。”
“当初怜儿还会一脸羞怒，现在看着倒是很镇定。”宁尘叹息道：“想让怜儿师尊脸红一下，也是越来越难了。”
九怜嗤笑一声，一脸骄傲地叉腰挺胸。脆生生道：“就凭你那点三脚猫的小伎俩，能叫我吃惊一两回便够了，还想着让我次次中招？想得倒美！”
宁尘心思微动，将右手伸到其面前。
九怜侧首斜睨：“干嘛？”
“牵手在四周赏赏风景如何？”宁尘笑了笑：“今日难得有些空闲，多陪陪怜儿。”
九怜琼鼻微扬，轻哼道：“赏景无妨，牵手就免...诶！”
话音未落，宁尘就已然一把拉起了她的粉嫩小手。
九怜连忙跟上脚步，恼道：“就爱动手动脚！”
宁尘偏头笑道：“怜儿不是也挺喜欢的？”
“我只是给你些许面子。”九怜琼鼻微扬，哼道：“你若不是我徒儿，早就将你这轻浮男子给拍飞出去了。”
“如此听来，你待我可真体贴。”
宁尘笑着帮她理了理秀发。
仿佛被当成孩童照顾的感觉，令九怜渐起羞恼，恨不得往其手掌上多捏两下。
但，随着二人一路沿着山崖边踱步而行，看着漫山的云雾晨霞、风光靓丽，原本心间的躁动也被逐渐抚平。山岗间寒风拂过，眺望天际远方，又泛起几分淡淡的感慨之意。
宁尘蓦然道：“怜儿，你过去的日子开心么？”
九怜沉默片刻，轻声道：“唯有战与杀。”
宁尘捏紧了掌中柔荑，低声道：“往后我会一直陪着你。”
“...你难道不好奇我过去的经历？”九怜螓首微歪：“不多问问当初的远古秘闻？”
宁尘摇了摇头：“我只在意我们将来的好日子，又该如何才能让你幸福高兴。”
听闻此言，九怜一时抿唇无言。
她微垂眼帘似水光盈盈、仿佛有一丝欣慰笑意。
但转念一想，娇小稚女很快气呼呼的鼓起脸颊，捏着粉拳轻轻锤了腰侧一下：“话说的好听，拈花惹草的本事可一点不弱，才一年不到的功夫呢，身边就不知不觉多了这些个莺莺燕燕。”
说着，她还撅起小嘴，抬头抛来满眼的嫌弃：“这样的话，你还得再对那些臭丫头们都说上几遍？”
宁尘倒丝毫不露尴尬，坦然道：“一言一句，皆是出自真心实意，哪能以次数论之。”
九怜一阵切齿：“厚脸皮。”
“再是厚颜，若能抱得怜儿归，一切都是值得。”宁尘哈哈一笑，俯身将小小少女一把抱起：“怜儿若是吃醋，我就专门给你多说些情话，保证句句不重样，声声含深情，定听得你面红耳赤、芳心荡漾。”
九怜轻车熟路地坐在其肩头，小巧秀足轻轻踩了踩他的胸膛，笑骂道：“谁要听你那些老掉牙的情话呀，不嫌害臊！”
“当真不想听？”
“才不想。”
九怜斜睨笑道：“你真以为我是什么天真的懵懂丫头？”
宁尘若有所思，道：“既然怜儿如此成熟，那我就更直白点，不妨直接来一亲芳泽？”
九怜：“......”
这臭徒儿，分明成心在调戏自己。
她略微羞恼地戳了戳其面庞：“别想这些乱七八糟之事了，给我专心想想你的修炼。”
宁尘无奈笑道：“我的确是想尽快突破至玄明，帮怜儿师尊去重塑肉身。但现在还得坐等舒玉姑娘到访，宗门内又不好跟什么长老直接动手切磋，无非就是继续坐着打熬功力。”
这种水磨工夫，在武宗境界前或许是最佳方法。
可随着修为日益见涨，他现在其实更需要的是实战，借此来磨练自己的武道意。
但九怜却意味深长地瞥来一眼：“笨徒儿，难道还不知你身上最大的宝藏？”
宁尘轻咦一声：“难道我还有奇异天赋不成？”
“别忘了你身上这些怪人。”九怜抄手正色道：“其他人暂且状况不明，但至少你现在有两位可以帮忙的盟友，她们也能成为你精进武境的帮手。”
宁尘微怔一下，迟疑道：“怜儿的意思是，让我出手与她们切磋实战？”
“没错。”
九怜突然露出一副阴恻恻的笑容：“正好让她出手好好惩罚你这花心萝卜一顿。”
宁尘表情僵硬，突然感觉情况有些不妙。
但还不等他回过神来，眼前突然一黑，便已踉跄坐倒在地，被迫进入魂海之中。
直至出手助其入定后，九怜才暗暗轻吁一声，抬手摸了摸有些发烫的脸颊。
“这臭小子，就是爱油嘴滑舌。”
她略微平复荡漾的心神，从其肩头一跃跳下，抚裙入座，安安静静地抱膝盯着眼前宁尘的淡然面庞。
看了片刻，九怜的目光逐渐恍惚，浮想联翩般渐露笑意，眯起弯月般的美眸，微不可查地笑嗔一声：“笨徒儿。”
“......”
清风飘过，吹拂起如瀑长发。
九怜打了个激灵，似从畅想中回过神来。
粉嫩脸颊倏然涨红，又羞又气地嘟起樱唇，往自己脑袋上轻轻敲了敲。暗恼自己跟着徒儿生活一年，怎得连心性都变得那么孩子气起来。
只是——
她最后还是轻叹一声，慢慢将半张脸埋在膝间，仿佛托起粉嫩嫩的脸蛋，目光复杂地继续盯着眼前的男子。
“将来的日子...么？”
九怜沉默许久。
但，她很快露出一副看好戏般的狡黠笑意：“可得看看下流徒儿你何时会被身边的莺莺燕燕们给联手镇压。”
暗淡无光的魂海空间内。
宁尘踉跄了两步，勉强站定。
连忙回神，环顾四周，这才无奈挠头一笑：“看来，是怜儿与柳姑娘你早早‘串通’好的？”
“算不上串通，只是联手合作。”
伴随一声沙哑低吟，自血光中缓缓走出了曼妙女子。
柳茹意平静道：“经历之前的那场意外，你看起来又变强许多。”
宁尘笑着拱了拱手：“让姑娘见笑了。”
他如今倒是好奇，九怜与此女之间是何时变亲近起来的。柳茹意血面下眼神微动，仿佛一眼看穿了他的心中好奇，淡然道：“哀家的态度如此，九怜也慢慢打消了怀疑猜忌。况且，哀家如今的确能给你带来许多帮助，她自然不会摆什么脸色。”
宁尘若有所思。
怜儿为了自己，想必也在暗中做了不少努力。
待离开魂海后，今晚得好好犒劳其——
“可惜，九怜还是太过天真。”
柳茹意蓦然开口，语气中隐隐带上一丝笑意：“哀家当初与你废话多回，只是一时拿捏不好对你的态度而已，可不意味着哀家是什么人畜无害的乖女人。如今再无任何旁人打搅，此方魂海唯有我们二人——”
她似笑非笑道：“宁尘，此番可没人再来救你。”
宁尘眉头一挑：“柳姑娘的意思是...”
“厮杀吧。”
柳茹意掌心间似有血焰燃烧，邪笑道：“与哀家放开手脚，尽情尽兴地搏杀死斗，直至你彻底精疲力竭，连呼吸都变成奢求为止...在此之前，哀家可不会放过你哪怕一息片刻。”
杀气随着血腥气息扑面而来，宁尘面容一肃，心头渐凛。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他一时也没余地再胡思乱想，连忙摆出架势，做好迎战准备。
但柳茹意却没有立刻动手，沉默片刻，冷声道：“不担心哀家趁机下狠手？”
“柳姑娘会有分寸。”宁尘大方一笑：“我屡受你暗中相助，已是亏欠许多，如今哪怕多挨上几番拳脚都不会有何怨言。”
“...呵呵呵。”
柳茹意发出阴冷笑声。
“好，很好！”
她蓦然发出一丝宛若癫狂的尖笑，化作血色魅影，倏然疾驰而至！
劲风乍现，如卷起滔天罡风，令宁尘不禁瞳孔紧缩，心弦霎时绷至极限——
好快！
宁尘急忙抬手挥挡，拳掌碰撞的瞬间，当即震来匪夷所思的恐怖力道，将他生生震飞至十丈开外，臂膀仿佛都要被强行震碎一般。
倒飞半空之际，目光死死凝视不放，心中暗呼恐怖。
此女当初果然放水不知几何，如今自己魂力境界提升许多，更练出武道之意，但即便如此都难是其一合之敌，就该知晓当初那场冲突
是何等的玩闹嬉戏。
“你错了。”
柳茹意的阴森浅笑在背后响起。
宁尘脸色微变，当即反手一拳轰出。
二人在半空中拳掌交错一瞬，几乎已对上了四招，直至劲力激荡，双方相互都被震退开来。
柳茹意翩然落下，拂袖邪笑道：“当初哀家刚刚复苏，的确很是虚弱。而如今已恢复了一些修为，足以将你彻底碾碎！”
宁尘站稳脚步，深吸一气，不退反进，猛然飞踏迎上。
“好！”
柳茹意仿佛已战至癫狂、张开双臂畅快大笑：“叫哀家多瞧瞧你的勇武狂妄，更多表现你的永无止境，拼尽全力来击败哀家！”
“那就...来吧！”宁尘也被呼喊的燃起血性，咬牙低吼，双拳如呼啸狂风般轰出。
柳茹意拂袖旋身，诡笑着尽数接下，血影道道，澎湃恐怖的回击再度绽放。
时间在慢慢流逝——
宁尘都已不知自己战上了多久，又受了多沉重的伤势。
他只是顺着心中战意，下意识地施展出所学武技，在血海之中闪转腾挪、拳脚飞舞。
一次次受伤倒下，一次次不甘站起，仿佛忘却了所有束缚与理智，化作猛兽展露獠牙，赤膊低吼间，宛若凶横狂躁的魔物，似体内的好战嗜血之念被彻底激发，越战越勇。
而这场战斗，也从最初的一面倒被慢慢扭转回来。
肌肉虎贲的臂膀宛若无坚不摧的神兵利器，尽情地挥洒无匹拳脚，踏起飞溅血海，怒吼着横冲直撞，将道道袭来的血光尽数击碎。
柳茹意接连后退，咬牙屈指连弹，四周血光飞射爆闪，同时拂袖一挥，一根链刃长鞭倏然破空扫出。
然后，被宁尘一把徒手抓住，猛地一拽。
柳茹意低呼一声，踉跄着向前扑出。
虽急忙要稳下脚步，可宁尘已然拧腰抡拳，卷起莫大威势奋力轰出！
“......”
一击，四周血海炸开，风浪呼啸。
血发飘散，娇躯僵直般站在原地。
而精铁浇筑般的拳头，如今正稳稳当当地停留在其面前。
柳茹意垂下双手，平静道：“哀家刚才揍你许久，这一拳不打上来叫哀家尝尝苦头？”
宁尘粗重喘息片刻，那股刺激地几乎令神魂战栗的狂暴战意迅速冷却，险些站不稳身形，只勉强笑道：“我看得出来，柳姑娘刚才虽然嘴上又是尖笑又是大喊的，其实手下大多都在小心喂招，都不曾出过重手...这只是切磋而已。”
柳茹意沉默了一下。
旋即，衣袖一拂，当即将宁尘拍翻在地。
“嘶！”宁尘显然也没料到会她会突然翻脸，疼的龇牙咧嘴：“你这...”
“最后这点仁慈，哀家不喜欢。“
柳茹意屈膝顺势蹲下，盯着其面庞，淡淡道：“哀家若真是你的死敌，那一刻便能夺了你性命。”
宁尘勉强扯了扯嘴角：“可你...不是。”
柳茹意默然伸出了玉手。
宁尘浑身脱力，也只能强撑着虚弱乏力，抬手想要再挡——
但，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
“靠着。”
宁尘很快自己的双手被强横拽住，整个人都被粗鲁硬拽了过来。
然后，脑袋被抱着塞进了某团柔软之中。
“呃？”
宁尘面色呆然，眼神略微上抬，顿时看见柳茹意倒置的覆具面庞。
——自己，正靠在此女的双腿上。
“柳姑娘，你这是...”
“当时偶然看见的。”
柳茹意平淡道：“你躺在那个女人的腿上，神情看起来很祥和惬意。”
宁尘干笑道：“那只是...一点意外。”
柳茹意道：“现在你意外受伤，需要休养。”
宁尘：“......”
他犹豫片刻，低声道：“柳姑娘，你如今在想些什么？”
“哀家？”
柳茹意略微垂首，目光与之对视：“你想要知道么？”
宁尘看着看着，却慢慢感觉到了一丝气氛古怪。
尤其是其血色双眸，仿佛逐渐化作一轮旋涡，愈发深邃迷离，正有难以言喻的波澜在其中激荡而起，看得人心头骤紧。
同时，一丝令人脊背发凉的寒意又再度浮现。
这种感觉有些熟悉、但又有些陌生，仿佛二人当初刚刚相见，那宛若将他视作猎物般的贪婪目光，似要将之整个人都一口吞没。
宁尘面庞渐僵，刚想开口，却见柳茹意渐渐躬身靠近而来，脸上的面具崩开几缕裂痕，并开始迅速扩大。
直至一声脆响，这张面具彻底碎成了漫天尘埃。
“......”
宁尘慢慢瞪大了双眼，愕然看见近在咫尺的女子。
并非是对方长相诡异特殊，而是太过...美艳动人。
容色如夜月生辉，艳比花娇。略有妖意、却未见媚态，鲜红嘴唇微微上扬，仿佛噙着一抹暧昧笑意。只是略作打量两眼，便叫人有股沉溺其中的恍惚感，似有奇异魔力能叫人心醉神往。
“祝艳星，应该与你说过。”
眼前的红发美人轻启朱唇，发出沙哑磁性的媚声：“我等寄宿于你体内多年，不乏风风雨雨伴你一同走过者。你觉得，哀家又是何时能看见你的点点滴滴？”
宁尘呼吸发滞，怔怔看着其猩红如血的美眸。
在这双眼眸中，那股令人背脊发凉的深意仿佛正欲冲出牢笼的野兽，似压抑多年的情绪正要释放。
“那个花海中的女人又是否对你说过——”
柳茹意轻柔捧住了他的面庞，嘴角笑意逐渐变得邪魅、癫狂：“真正爱护你的、在意你的女子，唯有哀家与九怜？”
宁尘神情微震。
“所以哀家才说，此事是九怜失策。”
柳茹意眼中红芒闪烁，二人距离也是越靠越近，几乎连鼻尖都快贴近到了一起。
感受着宁尘那逐渐急促的呼吸，她眉眼一弯，妖媚诡笑道：“宁尘，身处此地，你便是哀家的掌上之物，别想从这里离开哪怕一时半刻...你，只属于哀家。”
宁尘扯起嘴角，道：“柳姑娘你这是要...”
“别叫哀家柳姑娘，喊茹意。”柳茹意眼中邪芒大盛，发出神经质般的阴森笑声：“真好啊...宁尘，你如今都已变得如此优秀、如此令人难以忍耐...哀家都已彻底忍不住了...终于能将你彻底吃掉——”
宁尘听得后背发冷，眼角直抖。
但，他很快冷静下来深吸一气，强忍疼痛，反手一把捧住了柳茹意的妩媚娇颜。
“嗯？”柳茹意愣了一下。
旋即，就见宁尘露出一副‘随便来’的坦然表情：“来吧，吃我。”
柳茹意愕然道：“你这是...”
宁尘眉头微挑；“茹意不是要吃我么？”
说着，他又是面露恍然，笑着扯了扯自己的胸口衣物：“看来是要我再主动一点？没问题。”
眼见宁尘要开始拨起衣服，柳茹意一脸呆滞，猛地回身拉开距离，脸颊上悄然泛起丝丝红晕，慌乱道：“你、你做什么呢！为何要突然脱起衣服！”
宁尘勉强翻身坐起，失笑道：“不脱衣服该如何‘吃’？”
柳茹意眼神闪烁不定，结结巴巴道：“哀家说的吃...吃...”
宁尘带着侵略性的笑容慢慢靠近，邪笑着挑起其白皙下颔：“是，哪种吃法？”
听着耳畔的磁性低吟，柳茹意如遭雷击，脸色迅速涨红，浑身僵直地呆坐原地。
等、等等，眼下局面分明是该她来掌控才对，为何宁尘会取而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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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尘待在宗门内，也开始过上了颇为安稳的生活，每日一早便是默默修行、待有哪位宗门长老前来拜访，就一同坐下来喝茶聊天，拉近些关系。
长老们也是毕恭毕敬，不敢妄议多言，一来二去之下交流的还算顺利。
至于每到夜间，那其中旖旎之情更叫人销魂蚀骨。
虽然花无暇每次都冷颜肃穆、接连指摘嗔怪，让他莫要沉溺其中。只是二人同床共枕没多久，被窝一盖，没过多久后总会情不自禁地动起小动作
或牵手轻揉、或相拥倚靠，渐渐愈发不规矩、肆意感受着对方的温暖、索取无度。
这让躲藏在魂海里的九怜有点哭笑不得。
初时还看着有些害羞尴尬，但几天下来，尽看着花无暇蜷缩在被窝里了。
这哪还是什么威严冷傲的圣宗之主，瞧着与贪吃的小丫头似的...真亏宁尘能坚持的下来，没被吃个腰酸腿软。
清晨，宗主峰上。
宁尘一袭青袍大氅，神色冷峻地盘坐于巨石之上，五心朝元，幽幽吐息。
其周身灵光旋绕，犹如实质的魂力穿梭全身，两种功法一同运转，一实一虚，体魂并进，借着四周的浓郁灵气，蓦然轻喝一声，将体内最后一丝脏腑彻底化为琉璃之色，如先天之物、充盈无暇之息。
不远处，坐在树干上的九怜秀眉微挑，暗中打量了两眼，很快露出欣慰神情：“不错。”
这几日虽是忙碌，但其修炼终究没有耽搁，那祝艳星给予的锻魂之法似乎补上了宁尘所缺的最后一点不足，灵气与魂力共同运转，果真令其修为开始水涨船高，已顺利突破至武宗后境，正式朝先天之境进发。
冥圣...呵，还算有点用。
“呼——”
宁尘缓缓睁眼，眼底深处似有玄芒闪过。
待豁然起身，他握紧双拳，似一丝桎梏被彻底破开，四周的天地灵气正以迅猛之势汇入体内，仿佛整个人都要与此方天地合为一体，浑身上下都充盈着澎湃力量。
厄刀出鞘，抚掌骤斩，漆黑流光瞬闪十丈外，在山峰顶端划出一道深邃刀罡。
“感觉如何？”
九怜笑眯眯地翩然落下：“是不是与前几日挥刀的滋味截然不同？”
宁尘看着手中黑刀，若有所思道：“确实完全不同，无论是灵气流转的顺畅，还是灵气的质量都上了一个层次。”
“现在的你，才称得上真正的先天体魄。”九怜抄手笑道：“之前你哪怕再有强横体魄、绝世根骨，体内脏腑终究还是凡尘血肉。如今血肉升华、先天圆满，才算踏入了修行之道。”
她又指了指其肚子：“比如，你现在就无需再进食用餐，便能保证生存无忧。”
宁尘眉头微挑：“辟谷？”
“可以算是。”
九怜笑了笑：“当然，你现在其实更应该算是先天境的存在。只是底子尚薄、武道意还显稚嫩，若真要交手对抗，兴许能不借任何外力与先天后境正面一战。”
宁尘收起厄刀，感慨道：“多谢怜儿的悉心教导。”
“...哼。”九怜又一脸别扭道：“无非与你说了些浅薄话而已，算什么指导。”
宁尘笑着揉了揉她的小脑袋：“能有怜儿相伴身旁，便是最大的支持了。”
九怜白来一眼，随意拂开他的大手：“别急着高兴庆祝，武宗后境于你而言不过刚刚开始，修行路上的正式第一步，往后的路可还长着。”
宁尘脸色稍肃，郑重颔首。
武道之路无边无际，他自然是心知肚明。哪怕如今境界有所突破，他又不是什么莽撞少年，当然懂得韬光养晦、奋起直追的道理。
不过——
宁尘很快又是一笑：“怜儿师尊如今已是适应了摸摸脑袋？”
九怜可爱脸蛋上泛起几分鄙夷，不轻不重踢来一下：“你才适应。”
“当初怜儿还会一脸羞怒，现在看着倒是很镇定。”宁尘叹息道：“想让怜儿师尊脸红一下，也是越来越难了。”
九怜嗤笑一声，一脸骄傲地叉腰挺胸。脆生生道：“就凭你那点三脚猫的小伎俩，能叫我吃惊一两回便够了，还想着让我次次中招？想得倒美！”
宁尘心思微动，将右手伸到其面前。
九怜侧首斜睨：“干嘛？”
“牵手在四周赏赏风景如何？”宁尘笑了笑：“今日难得有些空闲，多陪陪怜儿。”
九怜琼鼻微扬，轻哼道：“赏景无妨，牵手就免...诶！”
话音未落，宁尘就已然一把拉起了她的粉嫩小手。
九怜连忙跟上脚步，恼道：“就爱动手动脚！”
宁尘偏头笑道：“怜儿不是也挺喜欢的？”
“我只是给你些许面子。”九怜琼鼻微扬，哼道：“你若不是我徒儿，早就将你这轻浮男子给拍飞出去了。”
“如此听来，你待我可真体贴。”
宁尘笑着帮她理了理秀发。
仿佛被当成孩童照顾的感觉，令九怜渐起羞恼，恨不得往其手掌上多捏两下。
但，随着二人一路沿着山崖边踱步而行，看着漫山的云雾晨霞、风光靓丽，原本心间的躁动也被逐渐抚平。山岗间寒风拂过，眺望天际远方，又泛起几分淡淡的感慨之意。
宁尘蓦然道：“怜儿，你过去的日子开心么？”
九怜沉默片刻，轻声道：“唯有战与杀。”
宁尘捏紧了掌中柔荑，低声道：“往后我会一直陪着你。”
“...你难道不好奇我过去的经历？”九怜螓首微歪：“不多问问当初的远古秘闻？”
宁尘摇了摇头：“我只在意我们将来的好日子，又该如何才能让你幸福高兴。”
听闻此言，九怜一时抿唇无言。
她微垂眼帘似水光盈盈、仿佛有一丝欣慰笑意。
但转念一想，娇小稚女很快气呼呼的鼓起脸颊，捏着粉拳轻轻锤了腰侧一下：“话说的好听，拈花惹草的本事可一点不弱，才一年不到的功夫呢，身边就不知不觉多了这些个莺莺燕燕。”
说着，她还撅起小嘴，抬头抛来满眼的嫌弃：“这样的话，你还得再对那些臭丫头们都说上几遍？”
宁尘倒丝毫不露尴尬，坦然道：“一言一句，皆是出自真心实意，哪能以次数论之。”
九怜一阵切齿：“厚脸皮。”
“再是厚颜，若能抱得怜儿归，一切都是值得。”宁尘哈哈一笑，俯身将小小少女一把抱起：“怜儿若是吃醋，我就专门给你多说些情话，保证句句不重样，声声含深情，定听得你面红耳赤、芳心荡漾。”
九怜轻车熟路地坐在其肩头，小巧秀足轻轻踩了踩他的胸膛，笑骂道：“谁要听你那些老掉牙的情话呀，不嫌害臊！”
“当真不想听？”
“才不想。”
九怜斜睨笑道：“你真以为我是什么天真的懵懂丫头？”
宁尘若有所思，道：“既然怜儿如此成熟，那我就更直白点，不妨直接来一亲芳泽？”
九怜：“......”
这臭徒儿，分明成心在调戏自己。
她略微羞恼地戳了戳其面庞：“别想这些乱七八糟之事了，给我专心想想你的修炼。”
宁尘无奈笑道：“我的确是想尽快突破至玄明，帮怜儿师尊去重塑肉身。但现在还得坐等舒玉姑娘到访，宗门内又不好跟什么长老直接动手切磋，无非就是继续坐着打熬功力。”
这种水磨工夫，在武宗境界前或许是最佳方法。
可随着修为日益见涨，他现在其实更需要的是实战，借此来磨练自己的武道意。
但九怜却意味深长地瞥来一眼：“笨徒儿，难道还不知你身上最大的宝藏？”
宁尘轻咦一声：“难道我还有奇异天赋不成？”
“别忘了你身上这些怪人。”九怜抄手正色道：“其他人暂且状况不明，但至少你现在有两位可以帮忙的盟友，她们也能成为你精进武境的帮手。”
宁尘微怔一下，迟疑道：“怜儿的意思是，让我出手与她们切磋实战？”
“没错。”
九怜突然露出一副阴恻恻的笑容：“正好让她出手好好惩罚你这花心萝卜一顿。”
宁尘表情僵硬，突然感觉情况有些不妙。
但还不等他回过神来，眼前突然一黑，便已踉跄坐倒在地，被迫进入魂海之中。
直至出手助其入定后，九怜才暗暗轻吁一声，抬手摸了摸有些发烫的脸颊。
“这臭小子，就是爱油嘴滑舌。”
她略微平复荡漾的心神，从其肩头一跃跳下，抚裙入座，安安静静地抱膝盯着眼前宁尘的淡然面庞。
看了片刻，九怜的目光逐渐恍惚，浮想联翩般渐露笑意，眯起弯月般的美眸，微不可查地笑嗔一声：“笨徒儿。”
“......”
清风飘过，吹拂起如瀑长发。
九怜打了个激灵，似从畅想中回过神来。
粉嫩脸颊倏然涨红，又羞又气地嘟起樱唇，往自己脑袋上轻轻敲了敲。暗恼自己跟着徒儿生活一年，怎得连心性都变得那么孩子气起来。
只是——
她最后还是轻叹一声，慢慢将半张脸埋在膝间，仿佛托起粉嫩嫩的脸蛋，目光复杂地继续盯着眼前的男子。
“将来的日子...么？”
九怜沉默许久。
但，她很快露出一副看好戏般的狡黠笑意：“可得看看下流徒儿你何时会被身边的莺莺燕燕们给联手镇压。”
暗淡无光的魂海空间内。
宁尘踉跄了两步，勉强站定。
连忙回神，环顾四周，这才无奈挠头一笑：“看来，是怜儿与柳姑娘你早早‘串通’好的？”
“算不上串通，只是联手合作。”
伴随一声沙哑低吟，自血光中缓缓走出了曼妙女子。
柳茹意平静道：“经历之前的那场意外，你看起来又变强许多。”
宁尘笑着拱了拱手：“让姑娘见笑了。”
他如今倒是好奇，九怜与此女之间是何时变亲近起来的。柳茹意血面下眼神微动，仿佛一眼看穿了他的心中好奇，淡然道：“哀家的态度如此，九怜也慢慢打消了怀疑猜忌。况且，哀家如今的确能给你带来许多帮助，她自然不会摆什么脸色。”
宁尘若有所思。
怜儿为了自己，想必也在暗中做了不少努力。
待离开魂海后，今晚得好好犒劳其——
“可惜，九怜还是太过天真。”
柳茹意蓦然开口，语气中隐隐带上一丝笑意：“哀家当初与你废话多回，只是一时拿捏不好对你的态度而已，可不意味着哀家是什么人畜无害的乖女人。如今再无任何旁人打搅，此方魂海唯有我们二人——”
她似笑非笑道：“宁尘，此番可没人再来救你。”
宁尘眉头一挑：“柳姑娘的意思是...”
“厮杀吧。”
柳茹意掌心间似有血焰燃烧，邪笑道：“与哀家放开手脚，尽情尽兴地搏杀死斗，直至你彻底精疲力竭，连呼吸都变成奢求为止...在此之前，哀家可不会放过你哪怕一息片刻。”
杀气随着血腥气息扑面而来，宁尘面容一肃，心头渐凛。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他一时也没余地再胡思乱想，连忙摆出架势，做好迎战准备。
但柳茹意却没有立刻动手，沉默片刻，冷声道：“不担心哀家趁机下狠手？”
“柳姑娘会有分寸。”宁尘大方一笑：“我屡受你暗中相助，已是亏欠许多，如今哪怕多挨上几番拳脚都不会有何怨言。”
“...呵呵呵。”
柳茹意发出阴冷笑声。
“好，很好！”
她蓦然发出一丝宛若癫狂的尖笑，化作血色魅影，倏然疾驰而至！
劲风乍现，如卷起滔天罡风，令宁尘不禁瞳孔紧缩，心弦霎时绷至极限——
好快！
宁尘急忙抬手挥挡，拳掌碰撞的瞬间，当即震来匪夷所思的恐怖力道，将他生生震飞至十丈开外，臂膀仿佛都要被强行震碎一般。
倒飞半空之际，目光死死凝视不放，心中暗呼恐怖。
此女当初果然放水不知几何，如今自己魂力境界提升许多，更练出武道之意，但即便如此都难是其一合之敌，就该知晓当初那场冲突
是何等的玩闹嬉戏。
“你错了。”
柳茹意的阴森浅笑在背后响起。
宁尘脸色微变，当即反手一拳轰出。
二人在半空中拳掌交错一瞬，几乎已对上了四招，直至劲力激荡，双方相互都被震退开来。
柳茹意翩然落下，拂袖邪笑道：“当初哀家刚刚复苏，的确很是虚弱。而如今已恢复了一些修为，足以将你彻底碾碎！”
宁尘站稳脚步，深吸一气，不退反进，猛然飞踏迎上。
“好！”
柳茹意仿佛已战至癫狂、张开双臂畅快大笑：“叫哀家多瞧瞧你的勇武狂妄，更多表现你的永无止境，拼尽全力来击败哀家！”
“那就...来吧！”宁尘也被呼喊的燃起血性，咬牙低吼，双拳如呼啸狂风般轰出。
柳茹意拂袖旋身，诡笑着尽数接下，血影道道，澎湃恐怖的回击再度绽放。
时间在慢慢流逝——
宁尘都已不知自己战上了多久，又受了多沉重的伤势。
他只是顺着心中战意，下意识地施展出所学武技，在血海之中闪转腾挪、拳脚飞舞。
一次次受伤倒下，一次次不甘站起，仿佛忘却了所有束缚与理智，化作猛兽展露獠牙，赤膊低吼间，宛若凶横狂躁的魔物，似体内的好战嗜血之念被彻底激发，越战越勇。
而这场战斗，也从最初的一面倒被慢慢扭转回来。
肌肉虎贲的臂膀宛若无坚不摧的神兵利器，尽情地挥洒无匹拳脚，踏起飞溅血海，怒吼着横冲直撞，将道道袭来的血光尽数击碎。
柳茹意接连后退，咬牙屈指连弹，四周血光飞射爆闪，同时拂袖一挥，一根链刃长鞭倏然破空扫出。
然后，被宁尘一把徒手抓住，猛地一拽。
柳茹意低呼一声，踉跄着向前扑出。
虽急忙要稳下脚步，可宁尘已然拧腰抡拳，卷起莫大威势奋力轰出！
“......”
一击，四周血海炸开，风浪呼啸。
血发飘散，娇躯僵直般站在原地。
而精铁浇筑般的拳头，如今正稳稳当当地停留在其面前。
柳茹意垂下双手，平静道：“哀家刚才揍你许久，这一拳不打上来叫哀家尝尝苦头？”
宁尘粗重喘息片刻，那股刺激地几乎令神魂战栗的狂暴战意迅速冷却，险些站不稳身形，只勉强笑道：“我看得出来，柳姑娘刚才虽然嘴上又是尖笑又是大喊的，其实手下大多都在小心喂招，都不曾出过重手...这只是切磋而已。”
柳茹意沉默了一下。
旋即，衣袖一拂，当即将宁尘拍翻在地。
“嘶！”宁尘显然也没料到会她会突然翻脸，疼的龇牙咧嘴：“你这...”
“最后这点仁慈，哀家不喜欢。“
柳茹意屈膝顺势蹲下，盯着其面庞，淡淡道：“哀家若真是你的死敌，那一刻便能夺了你性命。”
宁尘勉强扯了扯嘴角：“可你...不是。”
柳茹意默然伸出了玉手。
宁尘浑身脱力，也只能强撑着虚弱乏力，抬手想要再挡——
但，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
“靠着。”
宁尘很快自己的双手被强横拽住，整个人都被粗鲁硬拽了过来。
然后，脑袋被抱着塞进了某团柔软之中。
“呃？”
宁尘面色呆然，眼神略微上抬，顿时看见柳茹意倒置的覆具面庞。
——自己，正靠在此女的双腿上。
“柳姑娘，你这是...”
“当时偶然看见的。”
柳茹意平淡道：“你躺在那个女人的腿上，神情看起来很祥和惬意。”
宁尘干笑道：“那只是...一点意外。”
柳茹意道：“现在你意外受伤，需要休养。”
宁尘：“......”
他犹豫片刻，低声道：“柳姑娘，你如今在想些什么？”
“哀家？”
柳茹意略微垂首，目光与之对视：“你想要知道么？”
宁尘看着看着，却慢慢感觉到了一丝气氛古怪。
尤其是其血色双眸，仿佛逐渐化作一轮旋涡，愈发深邃迷离，正有难以言喻的波澜在其中激荡而起，看得人心头骤紧。
同时，一丝令人脊背发凉的寒意又再度浮现。
这种感觉有些熟悉、但又有些陌生，仿佛二人当初刚刚相见，那宛若将他视作猎物般的贪婪目光，似要将之整个人都一口吞没。
宁尘面庞渐僵，刚想开口，却见柳茹意渐渐躬身靠近而来，脸上的面具崩开几缕裂痕，并开始迅速扩大。
直至一声脆响，这张面具彻底碎成了漫天尘埃。
“......”
宁尘慢慢瞪大了双眼，愕然看见近在咫尺的女子。
并非是对方长相诡异特殊，而是太过...美艳动人。
容色如夜月生辉，艳比花娇。略有妖意、却未见媚态，鲜红嘴唇微微上扬，仿佛噙着一抹暧昧笑意。只是略作打量两眼，便叫人有股沉溺其中的恍惚感，似有奇异魔力能叫人心醉神往。
“祝艳星，应该与你说过。”
眼前的红发美人轻启朱唇，发出沙哑磁性的媚声：“我等寄宿于你体内多年，不乏风风雨雨伴你一同走过者。你觉得，哀家又是何时能看见你的点点滴滴？”
宁尘呼吸发滞，怔怔看着其猩红如血的美眸。
在这双眼眸中，那股令人背脊发凉的深意仿佛正欲冲出牢笼的野兽，似压抑多年的情绪正要释放。
“那个花海中的女人又是否对你说过——”
柳茹意轻柔捧住了他的面庞，嘴角笑意逐渐变得邪魅、癫狂：“真正爱护你的、在意你的女子，唯有哀家与九怜？”
宁尘神情微震。
“所以哀家才说，此事是九怜失策。”
柳茹意眼中红芒闪烁，二人距离也是越靠越近，几乎连鼻尖都快贴近到了一起。
感受着宁尘那逐渐急促的呼吸，她眉眼一弯，妖媚诡笑道：“宁尘，身处此地，你便是哀家的掌上之物，别想从这里离开哪怕一时半刻...你，只属于哀家。”
宁尘扯起嘴角，道：“柳姑娘你这是要...”
“别叫哀家柳姑娘，喊茹意。”柳茹意眼中邪芒大盛，发出神经质般的阴森笑声：“真好啊...宁尘，你如今都已变得如此优秀、如此令人难以忍耐...哀家都已彻底忍不住了...终于能将你彻底吃掉——”
宁尘听得后背发冷，眼角直抖。
但，他很快冷静下来深吸一气，强忍疼痛，反手一把捧住了柳茹意的妩媚娇颜。
“嗯？”柳茹意愣了一下。
旋即，就见宁尘露出一副‘随便来’的坦然表情：“来吧，吃我。”
柳茹意愕然道：“你这是...”
宁尘眉头微挑；“茹意不是要吃我么？”
说着，他又是面露恍然，笑着扯了扯自己的胸口衣物：“看来是要我再主动一点？没问题。”
眼见宁尘要开始拨起衣服，柳茹意一脸呆滞，猛地回身拉开距离，脸颊上悄然泛起丝丝红晕，慌乱道：“你、你做什么呢！为何要突然脱起衣服！”
宁尘勉强翻身坐起，失笑道：“不脱衣服该如何‘吃’？”
柳茹意眼神闪烁不定，结结巴巴道：“哀家说的吃...吃...”
宁尘带着侵略性的笑容慢慢靠近，邪笑着挑起其白皙下颔：“是，哪种吃法？”
听着耳畔的磁性低吟，柳茹意如遭雷击，脸色迅速涨红，浑身僵直地呆坐原地。
等、等等，眼下局面分明是该她来掌控才对，为何宁尘会取而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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