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回尘终点 9K
“怎会到这种地步——”
一具神念魔胎面露狰狞，望着眼下节节败退的战况，眼中不禁喷薄出熊熊怒火。
他们布局了万年之久，借天地大势镇压各族。这些族裔明明都已经凋零殆尽，可现在这些修士...又是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
尤其是本该重创濒死的太阴族婒玄与昊天龙皇，又是如何彻底痊愈？！
看着一个个旧古之人被斩杀、看着一具具魔胎被联手撕碎，他的脸色也变得愈发难看。
——此战不可继续纠缠，必须要尽快撤离！
“死！”
恰至此时，一名少女陡然穿过阵中，一剑朝他悍然直刺而来！
神念魔胎脸色微变，正要抬手抵挡，但周身瞬息间被层层坚冰所冻结，动作也为之一滞。
眼见剑锋急速逼近，他连忙怒喝一声，爆发出滚滚魔威将冰层震碎，抬掌强行震开袭来的剑芒。
“五域六劫，你们还不快快现身助阵！”
神念魔胎怒吼出声：“我们此战若是败退，你们在北域之中定遭清算，岂能还有安生之时！”
话音一落，玉琼宫两旁再度展开道道裂缝隧洞，从中飞驰出大批黑袍修士。
“速速联手镇压！”
“用不着尔等多嘴指挥！”
这些五域修士显然也是早有准备，纷纷施展出邪法手段加入战局。
充斥整座禁地的魔潮虽被仇明雪消灭大半，但随着禁地空间的崩塌，滚滚魔潮同样也蔓延到了玉琼宫内部。随着五域修士邪法一出，这些魔气很快成为了他们冲杀的利器。
“哼！”
朱琴霞金眸冷冽，提剑逼退数名围攻而来的修士，素手一拂，金环圆刃似行云流水般显现展开，数十柄奇异兵刃齐齐激射而出，随着她一同冲破围剿之势。
与此同时，点点冰晶接连不断的在四周绽放，将四面八方袭来的道道法诀尽数挡下。
朱琴霞眼角微瞥一下，就见秦连夜跟随在自己身后，同样在咬牙施展着剑诀。
“...多谢。”
“我只是在奉师尊之命。”秦连夜挥舞冰剑斩杀了两名修士，头也不回的急促传音：“你若要报仇，也不能太过急躁。”
“说的没错。”
紫衣倏然现身两人中间，轻笑着一甩双袖，玄芒瞬间笼罩住数名潜伏逼近的旧古之人，随着握紧双手顿时被强横外力拧碎。
她侧眸看了朱琴霞一眼：“要小心。”
朱琴霞默默点头，并指一点眉心，周身气场再强三分。
远处的神念魔胎见状面色一沉，反手一掌悍然轰出，却立刻被秦连夜与紫衣二人联手挡下。
在爆炸的火光中飞蹿出一道倩影，仿佛化作流光，剑芒暴起，只刹那间便刺中了神念魔胎的胸膛。
“啊啊啊啊！”
魔胎怒目圆睁，嘶吼不断。
而朱琴霞只是凝起双眸，银发翻飞之间，背后好似浮现出一黑一白两道模糊倩影，一齐手执利剑，杀意骤起。
神念魔胎窥见这一幕的瞬间，不禁瞪大双眼，一股难以想象的寒意陡然涌现。
“这怎么可能——”
锵！
黑白剑芒瞬间交错划过，令其神情陡然一滞。
朱琴霞暗捻法诀，身化剑光，霎时便将其魔胎肉身彻底撕裂贯穿。
如同这样的战况，正在整座玉琼宫各处上演。
而随着战火愈燃，此界也渐渐被分割出数个战场。
婒玄正立足于战场中央处，拢发瞥向远方的战局一角，不禁微扬嘴角：
“那些小丫头们还挺活跃的。”
“她们心中想必也积攒不少的怒火，急待发泄一回。”
一旁的阴戮环臂抱胸，随口回应之际，神情冷淡的望着前方——
远处，十数名神念魔胎正与她们暗暗对峙，双方都没有再贸然出手打破僵局。
阴戮不禁冷笑：“他们都在等。”
“无妨。”
婒玄手中刀影流转，似笑非笑道：“他们总归全都要死。”
随着虚空裂缝自上方展开，汹涌白雾从中滚滚落下。
一众神念魔胎迅速将这些旧古之气吸收殆尽，脸上的神情却依旧难看无比。
“你们难道还不出手？！”
其中一具魔胎怒然仰头道：“纵然有五域的人前来助战，但我等胜算依旧不高。三天域的人手又去了何处！”
“三天域如今不愿出兵。”
“你们又为何不下界出手！”
“...明知故问，我们如何能腾的出手。”
虚空内侧传来无比凝重的低吼声，令一众神念魔胎都为之一怔。
与此同时，玉琼宫穹顶之上。
醉月已然冲杀至此，冷笑着眺望星空之上。
“当初在此地布下天地杀阵欲要彻底镇杀本皇，如今本皇出现在尔等面前，反而不敢出手一较高下？”
“昊天龙皇，虽不知你究竟用了什么手段恢复修为。但你若再狂妄，尔等终究——”
“废话连篇。”
厉丰倏然出现在醉月身旁，徒手隔空一撕，玉琼宫竟是直接被徒手扯碎一角，隐约露出外界激荡环绕的滚滚灰雾。
“做了如此大的阵仗、布了万年的局，事到如今还要藏头露尾？”
“...区区龙族，安敢造次！”
虚空外侧蓦然传出一声含怒低吼，两道虚幻人影从中缓缓现身。
在他们出现的刹那间，玉琼宫已是不堪重负般激烈震颤，可见威势之恐怖。
醉月与厉丰都眼神一凛，心下都无比清楚这些存在的身份——
界外，旧古残圣。
“龙族，该尽数葬身于此。”
他们缓缓发出虚幻不清的厚重之声，一齐抬掌，身形迅速膨胀拔高。
醉月讥嘲一笑：“本皇便灭了你们这些古圣残魂！”
话音一落，其身躯倏然化作龙影擎天而立，龙爪朝天一撼，整座玉琼宫彻底被撑碎轰塌。
玉琼宫崩塌所产生的狂风席卷各地。
“这...”
宁尘挡下风浪，仰头看着这惊世骇俗的一幕，不免暗暗咂舌。
不管看上几回，醉月这具龙躯之影的规模还是如此夸张。
而这一次，其身旁同样还有厉丰化成的龙影相伴，双龙甫一现身，即便玉琼宫已然崩塌，她们身上散发出的太初龙气也在令四周空间开始扭曲变异，令此方天地都化作浩瀚星河。
不过——
宁尘很快凝起目光。
与醉月和厉丰对峙的神秘来者，好像同样极为强大。
他如今虽然伤重、但神识底子尚在，却无法捕捉到那神秘存在的丝毫气息，仿佛是一片深渊般难以窥测。
“他们都是凌驾于‘修士’层次的超然存在。”
程珂珂附耳低吟道：“旧古之圣，位于诸天外界之外的至强者之一。就如同龙族之主一样，统御着旧古之力。自上古大战过后，我等界域主便在暗处抵御这些界外存在的逼近，这才抽不出身去管辖诸天万界内部的事宜。”
宁尘心头一动，这才明白程珂珂为何总是神出鬼没。
“醉月她们当真能敌得过...吗？”
“放心。”
程珂珂轻笑一声：“尚在诸天万界内，龙皇她们就不可能输。界外的势力若有万全把握赢过她们，又怎会需要去布下如此大局，岂不是自相矛盾？”
宁尘一时无言，再看向战场中一道道熟悉的身影，心下已是感慨万千。
醉月她们果真没有辜负自己的期望。
“这样一来，可是开心了些？”
身旁的仇明雪拨弄着秀发，慵懒一笑：“这些女人足以独当一面，各有各的想法与坚持，用不着你再操心劳累。”
宁尘侧首望来，轻松笑道：“仇姑娘又有何感想？”
“我有什么...”
“众人都平安无忧，更有破局的本领。”宁尘调侃道：“如此一来，仇姑娘心底对我的一丝愧疚之意可会减轻些？”
仇明雪回以饶有兴致的暧昧笑意：“刚一放松，就想着戏弄女人，你这小子还真是死性不改。”
看着两人随口打趣的场面，程珂珂有些好奇的眨了眨眼。
看样子，这道身份不明的残魂与宁尘之间的关系，还颇为亲密？
“——嗯？”
霎时间，程珂珂陡然脸色一沉，突然伸手似是抓住了什么。
而仇明雪更是眼中杀意骤起，反手一掌朝后方悍然轰出！
只听得一声闷响，大片墨色好似飞溅般炸开，连同天珏棱柱都被一同抹灭——
“了不得的手段。”
但在水墨内，却有一道模糊身影缓缓走出。
宁尘直至这时才感觉到一股濒死寒意笼罩全身，额头冷汗倏起，连忙回头望去，发现这神秘之人如同一片模糊虚影，就像是不存于世的诡异投影。
“身为旧古残圣，却来做这种低劣的偷袭举动，会不会太过掉价？”
程珂珂捏碎手中握住的无形锋刃，侧眸冷笑道：“放任麾下士卒被不断斩杀、无视其他旧古残圣在与强敌激战，反而跑来对付一个重伤无力的凡人，实在是让我大开眼界。”
“羲祖何须如此恼怒。”
神秘身影发出沙哑低沉的声音：“不过只是一个人族的凡人而已。”
程珂珂讥讽道：“纵然只是凡人，又何时轮得到你出手？”
“...此人，果然很是奇特。”
神秘身影似是在凝视着宁尘，缓缓道：“就连吾都看不透此人命格，无怪乎羲祖会对其如此关照。”
“呵。”程珂珂眸光愈发冷冽，威压隐现。
神秘身影毫无动摇，只是再度开口道：“这一回是我们布局疏忽，即便场面尚且还能僵持片刻，但大败而归只是时间问题。或许连北域之中的五域棋子都要被彻底连根拔起，失去对北域之地的掌控，的确是损失惨重。”
宁尘眯起双眼，道：“既已大败，所以才想偷偷取我性命？”
“你是扭转局势的源头。”
神秘身影意味深长道：“太初龙族与太阴族能苟活至今，一切都是因为你在暗中所为。若能将你性命带走，也算是扳回一城。”
“可惜。”宁尘冷笑道：“你似乎还吃不下我这条命。”
“的确可惜，如今与羲祖正面抗衡，于吾不利。这一击不成，只能暂时退走。”
神秘身影却缓缓抬起右手，低沉道：“不过，吾会给你好好留下一个刻骨铭心的印记。待将来灾衡之潮吞噬整座北域之地，届时吾等会再度归来，你终究逃不出吾的手掌心——”
“够了么？”
但在此刻，冰冷女声蓦然打断了他的话。
神秘身影似是看向一旁的仇明雪：“古怪残魂，何时轮得到你...嗯？”
蓦然间，他仿佛发觉了什么异样般轻咦出声：“这股气息...”
旋即，神秘身影猛地并指点出。
但仇明雪只是面无表情的随手一挥，神秘身影的半截身体便被瞬间抹灭，只留下了双腿飘在原地。
“......”
这一幕，让宁尘都惊了一下。
而程珂珂目睹此状，心中更是讶然。
这界外来敌虽然并非真身降临，不过是一缕神念分身而已，但施展出的手段定是超乎修士层次。
但此女却能将其神念连同空间都徒手抹除？
“没想到...竟会有异度荒界的存在...”
虚空外侧隐约传来沙哑沉声：“匪夷所思...”
仇明雪并未理睬对方的话语，只是歪头看向身旁的宁尘，玩味一笑：“小子，要不要出出气？”
“...你还有何手段？”
“乖乖照做便是。”仇明雪抿着妩媚笑意，悄然抚上宁尘持刀的右手，与其一起紧紧握住了刀柄：“来，将我的力量拿去。”
“嘶——”宁尘面庞一紧，顿时感觉到熟悉的诡异力量顺着手掌涌入体内。
但还不等他将这股力量收入体内，耳畔便很快又响起仇明雪的暧昧低语：“你现在身体伤重，只需将这份力量凝结于刀中便可。”
“刀...”
宁尘心思一动，默默将所有力量都灌注至厄刀之中。
“很好。”仇明雪渐渐搂住他的身体，似是小鸟依人般靠入怀中，只是抿着笑意将厄刀一同缓缓抬起：“然后...”
“如今还想对吾出手吗？”
虚空外侧传出低沉之声：“纵然是异度荒界的存在，看你如今不过是一缕残魂，还想如何——”
“斩。”
宁尘与仇明雪齐齐挥刀一扫，漆黑刀锋瞬间划过虚空，未曾荡开丝毫涟漪，仿佛是随手施为一般。
“......”
一旁的程珂珂有些惊讶的睁大双眸。
下一刻，她似有所觉般豁然起身，惊喜万分的看向虚空外侧：“有戏！”
旋即，她只留下一句‘干得好！’，便立刻撕开虚空跳了进去。
宁尘这时也没力气再做回应，已是彻底脱力般躬下身体，放下厄刀，低头喘个不停。
“才挥出一刀就累成这样，真是不像样。”
仇明雪扶着他的肩膀，瞧着他满头大汗的样子，不禁轻笑道：“可要我再奚落你几句？”
宁尘扯了扯嘴角，气喘吁吁道：“还是免了...要是被你呛的急火攻心，这里可没地方让我躺下歇歇...”
“真是可怜，身边的女人都没一个再理你，各个都急着报仇雪恨。”仇明雪随口嘲弄了一声，却强行按着宁尘躺倒在她的大腿上。
感受着脑后的柔软细腻，宁尘顿时一怔：“你...”
“好好歇着，不用多想。”
迎着宁尘略显诧异的目光，仇明雪只是抚了抚长发，悠然道：“现在可不会再有不解风情的闲人来打搅了，你就静静看着这场大战落幕为止吧。”
“......”
宁尘眼神闪动，略微侧首看向远方。
眩目的光华在各方不断迸发，战场上的沸腾热血宛若赞歌——
许久过后。
半梦半醒的宁尘陡然惊醒过来。
他刚一睁眼，便迎上了一双瑰丽美眸。
“醒啦？”
程珂珂撩了撩他额前的刘海，笑吟吟道：“这一觉睡的可还算舒服？”
“还不错，就是有些头晕目眩。”宁尘按着额头长吁一声：“程前辈何时回来的，我又睡了多久？”
“半个时辰吧，我也是刚回来不久。”程珂珂轻笑一声：“多亏你之前那突如其来的一刀，伤到了那尊旧古残圣，我才能趁机痛打落水狗，追着他杀出不知多远，好好给了他们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
“...能帮上忙就好。”
宁尘哂笑两声，眼角余光扫了扫两旁：“仇姑娘去了何处？”
“是刚才陪着你的黑发女子？”程珂珂摇了摇头：“她见我回来，便将你托付给我照顾。自己就钻回了你的魂海之中。”
“是吗...”
宁尘捏了捏眉心，眼神一动，在暗中呼唤了一声仇明雪。
但，魂海内并没有任何回应。
“想来那位姑娘此战消耗也不小，需要好好休养恢复。”程珂珂轻笑道：“你就莫要再去打搅她了。”
“那现在的战况...”
“你转头一瞧便知。”
顺着程珂珂手指的方向望去，宁尘很快看见天边战局的范围已缩小不少。
略微思索片刻，他便明白界外一方已经与‘落败’无异，原本遍布天际的虚空通道数量大减，一眼望去几乎只剩数十道，那些旧古之人也是且战且退，看不出多少战意可言。
“当年他们培育而成的神念魔胎，基本都被婒玄阴戮她们拆了个干净。那些欲要插手的界外强者，大多也是受伤而归。至于旧古的军队，如你所见，已经溃不成军，正在被不断收割。”
听着程珂珂的解释，宁尘心思一动，低声道：“还有当初算计玉琼宫的界外存在，他也逃了？”
“不。”
但程珂珂这时却摇了摇头：“他被抓出来了。”
宁尘闻言一惊：“抓？”
“是婒玄与阴戮合力出手，要将那些虚空外侧的存在强行拉进此界。那个人正是被拉进来的一员。”程珂珂眯起双眼，缓缓道：“现在是琴霞那几丫头在与之交战。”
宁尘脸色微变：“可有危险？！”
“你别着急。”程珂珂连忙按住他要坐起的身体，哭笑不得道：“你这小子，自己都伤成这样了，还有闲心担心其他丫头。可别忘记了当初的玉琼宫之主就在她体内，哪会那么容易受伤。”
“对了，水馨还在...”
宁尘怔了怔，又连忙道：“刚才我还没细问，水馨又是如何活到现在的？”
“她当年从玉琼宫的禁地内逃出生天，很快就遇见了我。”
程珂珂莞尔道：“不如说，在她刚刚成为玉琼宫之主的时候，我就与她当面谈过此事。只不过她仍想坚持一回。但事与愿违，玉琼宫最后落到这幅田地，她最后无奈还是选择了‘苟活’下去，为了能够在今日亲手报仇。”
宁尘听完百感交集，最后化作一声轻叹。
“希望水馨这一次...能真正如愿。”
轰隆——！
百丈剑芒倏然崩塌，溃散的余波顿时令三道倩影狼狈急退。
紫衣神色凝重，拂袖化去众人身上缠绕的旧古之气。
一旁的秦连夜喘息不止，嘴角带血，就连其手中的冰剑都再度布满了裂纹。
“喂，你似乎要撑不住了。”
紫衣瞥了她一眼，低声传音道：“不如先行退下吧，这里继续交给我们，这等强敌稍有不慎便会出事的。”
秦连夜却依旧倔强的紧握剑柄，沉声道：“你与我又有何区别，为何又不退。”
“因为此人是导致我等先祖覆灭的罪魁祸首，必须要...”
“那我也不会退。”
秦连夜眸光坚定无比，重新架起剑势：“师尊她正在对付其他的界外强敌，眼前这个血仇之敌，我必须要为了师尊将其头颅斩下！”
哪怕她并没有与太阴族相关的记忆与经历，但却记得与李霄明相处时的点点滴滴。
从小到大，都是由那位太阴帝尊抚养长大，哪怕双方没有血缘关系，她都自认是对方的女儿
既为女，那自然要为了母亲手刃仇敌，以祭奠当年太阴族死去的族人！
“真是倔强。”
紫衣暗暗叹息，却同样在掌中凝聚起一柄紫芒长枪。
与秦连夜一样，她同样是为了报仇而至...即便与自己那位便宜娘亲之间的关系算不上融洽。
只不过——
紫衣很快瞥向另一侧，就见朱琴霞抹掉嘴角血渍，面无表情的从身旁虚空中拔出一刀一枪。
“大胸女，要不要换我在前挡着...”
“不必。”
朱琴霞清冷出声：“你会死的。”
说罢，她便率先冲回战局之中。
原本正与数名龙族修士激战的苍老男子面色一沉，倏然侧身抬手，隔空挡下了朱琴霞奋力刺出的一枪。
“一次又一次纠缠不清，不知死活的人族小鬼——”
“破！”“休想动！”
与此同时，紫衣与秦连夜一齐现身，纷纷怒吼出招。
而她们甫一出手便是竭尽全力的最强杀招，汹涌冰浪瞬间吞没了苍老男子的身影，紫芒枪锋更是击碎了阻拦在前的无形壁障。
苍老男子面露一丝怒意，撕扯开层层冰晶，正要出手将她们镇压，两旁刚刚被逼退的龙族修士们也见机出手，法诀急施，瞬间在四周笼罩起数百层封印之阵，限制住了他的行动。
哪怕只有一时片刻，朱琴霞便抓住契机冲入阵中，一刀悍然斩下。
——叮！
苍老男子眼神阴沉，正徒手捏住了白金长刀。
只见其手掌微一用力，兵刃就被他直接捏碎。
“嗯？”
他正要出手将眼前的女子击杀，可被捏碎的刀刃碎片内却突然迸发出耀眼光华，在四周交织出无数玄纹印记，直至构筑成一片虚幻不清的小天地，将两人笼罩在内。
“......”
战场上的动静倏然消失。
苍老男子扫视四周片刻，很快冷笑一声：“原来刚才那些手段都只是佯攻，实则在刀中藏了你真正的手段，就是为了能将老夫拉进这个地方，能与你单独厮杀？”
“没错。”
朱琴霞翩然落至百丈外，神色平静道：“你虽被两位太阴帝尊强行拉进了此界之中，但她们如今还要对付其他旧古强敌，还没多余的心思来处理你。
若被你抓住机会偷偷溜走，我定会后悔一生，所以就造出这片小天地限制你的行动。”
“可笑...”
苍老男子面色愈发阴沉。
当年是他一手布置了玉琼宫的杀局，眼前的真魔之女也是由他一手促成，这些凡人的生死皆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所谓众生，不过是一群待宰羔羊罢了。
可他从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竟会被这些蝼蚁用诡异手段拉进界内，甚至因为自身‘旧古’的性质而遭受法则的压制，难以发挥全部修为。
现在更是沦落到要亲自与自己的造物正面交战，实在讽刺至极。
“我曾想过，玩弄玉琼宫众人生死的幕后黑手，究竟会是什么模样。”
朱琴霞金眸中平静无波，唯有一片无垠寂静，缓动着双唇：“如今亲眼所见，原来只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者，丑陋不堪。”
苍老男子扯起一抹森然笑容：“虽不知真魔之女你为何能存活至今、又为何会附身在这个凡人女子的身上。但你妄想用这种手段困住我，实在异想天开——”
他握了握自己的干枯右手，狞笑道：“没有魔胎可以使役，修为的确有些施展不开。但你同样也无法再施展真源大咒，将你撕成碎片还是绰绰有余！”
话音未落便猛地出手，浩瀚异力凝结成刃，瞬间将朱琴霞的身体贯穿。
“咦？”
但看着逐渐消散的残影，苍老男子顿时一惊。
“刚才试探你许久，估量着你如今的修为究竟是何水准。”
朱琴霞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另一端，裙角微荡，清冷玉颜上依旧淡然如水。
她缓缓拔出长剑，道：“被天地法则压制之后，你能发挥出的实力莫约在天元巅峰，并非遥不可及的存在。”
苍老男子连忙回首望来，惊怒交加道：“你如今连肉身都没有，真以为能与老夫抗衡？！”
“错了。”
但朱琴霞只是提剑直指而来，平静道：“这就是‘我们’的肉身，三人协力杀你，看来并非难事。”
刹那间，四周虚空陡然绽放出一片片金辉光芒。
苍老男子心头泛起一丝不妙预感，惊疑不定的环顾四周：“这是什——”
“那么多年来，我一直都在思考着如何才能杀死界外的存在。”
朱琴霞缓缓开口，但此刻她发出的声音却好似三人在异口同声，重叠交织的嗓音宛若魔音透体，令苍老男子脸色愈发难看。
“今日，算是夙愿了结之日。”
“痴心妄想！”
苍老男子连忙出掌将道道金辉尽数震碎，同时掐动印诀，迸发出匪夷所思的恐怖气息。
很显然，他在察觉到一丝不妙的瞬间便立刻要彻底破开禁制，哪怕是拼着重伤都要恢复全盛修为、再脱离此地从长计议。
“——玉琼剑。”
朱琴霞松开了剑柄，任由青锋剑漂浮在身前。
她没有在意苍老男子的举动，只是目光平静的看着对方，并指点住玉纹闪烁的眉心。
“——真源术。”
恍惚间，两道吕水馨的身影在虚幻中缓缓走出。
她们神色淡然的齐捏印诀，整座小天地开始迅速崩塌收缩，无数金芒凝结成锁交织四方，将苍老男子完全困死其中。
“区区真魔...休想...镇压老夫！！”
苍老男子面目狰狞，眼中怒火熊燃，嘶吼着令自身气息不断膨胀爆发。
其修为也在迅速破开禁制，节节攀升，仿佛要用纯粹的修为将此方小天地彻底震碎。
旋即，朱琴霞只是缓缓抬起右手，剑指自眉心处拉出一道淡淡的霞光，萦绕指尖之上。
“——斩悲往。”
她闭上了双眸，用剑指朝前轻轻一划。
象征着善与恶、仙与魔的两位吕水馨也并指交错一扫，青锋骤动。
金芒泯灭、怒吼尽消，此方小天地内化作一片死寂无声。
咔嚓！
空间陡然破碎崩塌，一股未散的旧古之气从中弥漫而出。
秦连夜与紫衣见状脸色微变，立刻出手将这些气息彻底磨灭。
“朱琴霞她没有出来吗？”
“啧，这女人究竟在搞什么鬼——等等，在那里！”
看着从虚空裂缝中仰头摔出的朱琴霞，紫衣蓦然瞪大双眸，飞身疾驰而去。
但还不等她伸手将其抱回，一道身影却率先飞过，将其牢牢抱稳在怀。
紫衣顿时停下脚步，有些惊讶的眨了眨眼：“花宗主，你怎么过来...”
“上面的战况胜负已分。”
花无暇抱着陷入昏迷的朱琴霞，见她只是耗尽气力，稍稍松了口气，这才回首轻声道：“此战结束了。“
紫衣闻言愣了一下，很快露出惊喜之色，仰头望向上方。
漫天璀璨星芒间，赫然见道道熟悉的身影从空中逐一落下。
婒玄与阴戮看向花无暇怀里的琴霞，相互对视一眼，不禁露出复杂笑容。
“的确是个倔强的孩子。”
她们很快一同出手，镇压拘束住了那一缕险些要逃出生天的虚幻残魂。
看着正在疯狂挣扎的残魂，阴戮不禁眯起冷眸：“这便是当年算计玉琼宫的人物，想必当年也掺和过我太阴族的杀局，罪该当诛。”
旋即，她立刻握紧右手，将这一缕残魂彻底泯灭殆尽。
“......”
随着最后一片虚空通道被彻底关闭，战场上一时有些安静。
各族修士们停在半空中面面相觑，沉默片刻后，很快振臂狂呼，无比兴奋的仰天大笑。
他们或是从当年上古大战中幸存下来的遗孤、又或是秉承着先祖遗志而修炼至今，所有人都是为了这一刻的胜利而付出千万年的岁月。
直至这一刻，一切都已值得。
“吼——！！”
撼天动地的龙吟声回荡不休，仿佛传遍整座北域之地，千百国家、亿万生灵都得以听闻。
擎天龙影催动掌中星河，解开笼罩天地的寰宇星空，化作点点星光洒遍各地。
“蛰伏万年，终有回报。”
“此战，乃是吾等众生大胜而归！”
“大仇得报！！”
山呼海啸般的欢呼之际，醉月与厉丰再度变幻回人身飘回半空。
她们瞧了瞧四下，就见这玉琼宫遗址已经在战争余波中被彻底夷为平地，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方圆千里地势都被移平，化作一片荒芜土地。
“动静不小。”
厉丰红眸瞥向被花无暇抱在怀里的朱琴霞：“待此女醒来，可会感到不舍？”
“放心吧。她亲手解开了心结，不会再对过往有何留恋。”
醉月单手叉腰，笑吟吟的环顾四周一圈：“各位全都平安无事就好，不然本皇可得内疚自责了。”
众人闻言不禁失笑一声。
厉丰传音吩咐好麾下的修士整顿战场，很快侧身看向远端——
不仅是她，醉月等人也纷纷回首望去，眼底都泛起异样色彩。
在大战落幕，强敌尽退之后，她们心中只剩下了最后的念头。
下一刻，众人倏然间便传送回到了原地。
宁尘被程珂珂搀扶着摇晃坐起，脸色虽是苍白，却露出一副温和笑容，大咧咧的竖起了拇指：“恭喜各位大胜归来，此战赢得漂亮，此局更是布的....哇啊阿啊！？”
只是话音未落，紫衣与秦连夜又急急忙忙扑了上来，顿时喜极而泣。
宁尘有些哭笑不得之际，刚要开口，阴戮与醉月也一齐笑着抱了过来。
“哎呀...还真是一副团圆场面～”
婒玄托腮轻笑，美眸生辉。而一旁的厉丰神色依旧冷冽淡定，只是默默看着众人抱作一团。
花无暇抱着怀里的朱琴霞摇头失笑，正要上前说上两句，很快脸色一变，急急忙忙道：“你们快快松手，尘儿要被你们给闷死了！”
“啊！？”
看着逐渐要被闷晕的宁尘，紫衣等人顿时被吓了一跳，慌慌张张的连忙松手安抚，又亲又摸的，似是生怕他再受什么伤。
只是这一闹腾，让原本还充满了温馨的场面变得欢腾了不少。
唯有宁尘被夹在中间，脸色苍白，神情恍惚的讪笑不断。
现在可真是痛并快乐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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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具神念魔胎面露狰狞，望着眼下节节败退的战况，眼中不禁喷薄出熊熊怒火。
他们布局了万年之久，借天地大势镇压各族。这些族裔明明都已经凋零殆尽，可现在这些修士...又是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
尤其是本该重创濒死的太阴族婒玄与昊天龙皇，又是如何彻底痊愈？！
看着一个个旧古之人被斩杀、看着一具具魔胎被联手撕碎，他的脸色也变得愈发难看。
——此战不可继续纠缠，必须要尽快撤离！
“死！”
恰至此时，一名少女陡然穿过阵中，一剑朝他悍然直刺而来！
神念魔胎脸色微变，正要抬手抵挡，但周身瞬息间被层层坚冰所冻结，动作也为之一滞。
眼见剑锋急速逼近，他连忙怒喝一声，爆发出滚滚魔威将冰层震碎，抬掌强行震开袭来的剑芒。
“五域六劫，你们还不快快现身助阵！”
神念魔胎怒吼出声：“我们此战若是败退，你们在北域之中定遭清算，岂能还有安生之时！”
话音一落，玉琼宫两旁再度展开道道裂缝隧洞，从中飞驰出大批黑袍修士。
“速速联手镇压！”
“用不着尔等多嘴指挥！”
这些五域修士显然也是早有准备，纷纷施展出邪法手段加入战局。
充斥整座禁地的魔潮虽被仇明雪消灭大半，但随着禁地空间的崩塌，滚滚魔潮同样也蔓延到了玉琼宫内部。随着五域修士邪法一出，这些魔气很快成为了他们冲杀的利器。
“哼！”
朱琴霞金眸冷冽，提剑逼退数名围攻而来的修士，素手一拂，金环圆刃似行云流水般显现展开，数十柄奇异兵刃齐齐激射而出，随着她一同冲破围剿之势。
与此同时，点点冰晶接连不断的在四周绽放，将四面八方袭来的道道法诀尽数挡下。
朱琴霞眼角微瞥一下，就见秦连夜跟随在自己身后，同样在咬牙施展着剑诀。
“...多谢。”
“我只是在奉师尊之命。”秦连夜挥舞冰剑斩杀了两名修士，头也不回的急促传音：“你若要报仇，也不能太过急躁。”
“说的没错。”
紫衣倏然现身两人中间，轻笑着一甩双袖，玄芒瞬间笼罩住数名潜伏逼近的旧古之人，随着握紧双手顿时被强横外力拧碎。
她侧眸看了朱琴霞一眼：“要小心。”
朱琴霞默默点头，并指一点眉心，周身气场再强三分。
远处的神念魔胎见状面色一沉，反手一掌悍然轰出，却立刻被秦连夜与紫衣二人联手挡下。
在爆炸的火光中飞蹿出一道倩影，仿佛化作流光，剑芒暴起，只刹那间便刺中了神念魔胎的胸膛。
“啊啊啊啊！”
魔胎怒目圆睁，嘶吼不断。
而朱琴霞只是凝起双眸，银发翻飞之间，背后好似浮现出一黑一白两道模糊倩影，一齐手执利剑，杀意骤起。
神念魔胎窥见这一幕的瞬间，不禁瞪大双眼，一股难以想象的寒意陡然涌现。
“这怎么可能——”
锵！
黑白剑芒瞬间交错划过，令其神情陡然一滞。
朱琴霞暗捻法诀，身化剑光，霎时便将其魔胎肉身彻底撕裂贯穿。
如同这样的战况，正在整座玉琼宫各处上演。
而随着战火愈燃，此界也渐渐被分割出数个战场。
婒玄正立足于战场中央处，拢发瞥向远方的战局一角，不禁微扬嘴角：
“那些小丫头们还挺活跃的。”
“她们心中想必也积攒不少的怒火，急待发泄一回。”
一旁的阴戮环臂抱胸，随口回应之际，神情冷淡的望着前方——
远处，十数名神念魔胎正与她们暗暗对峙，双方都没有再贸然出手打破僵局。
阴戮不禁冷笑：“他们都在等。”
“无妨。”
婒玄手中刀影流转，似笑非笑道：“他们总归全都要死。”
随着虚空裂缝自上方展开，汹涌白雾从中滚滚落下。
一众神念魔胎迅速将这些旧古之气吸收殆尽，脸上的神情却依旧难看无比。
“你们难道还不出手？！”
其中一具魔胎怒然仰头道：“纵然有五域的人前来助战，但我等胜算依旧不高。三天域的人手又去了何处！”
“三天域如今不愿出兵。”
“你们又为何不下界出手！”
“...明知故问，我们如何能腾的出手。”
虚空内侧传来无比凝重的低吼声，令一众神念魔胎都为之一怔。
与此同时，玉琼宫穹顶之上。
醉月已然冲杀至此，冷笑着眺望星空之上。
“当初在此地布下天地杀阵欲要彻底镇杀本皇，如今本皇出现在尔等面前，反而不敢出手一较高下？”
“昊天龙皇，虽不知你究竟用了什么手段恢复修为。但你若再狂妄，尔等终究——”
“废话连篇。”
厉丰倏然出现在醉月身旁，徒手隔空一撕，玉琼宫竟是直接被徒手扯碎一角，隐约露出外界激荡环绕的滚滚灰雾。
“做了如此大的阵仗、布了万年的局，事到如今还要藏头露尾？”
“...区区龙族，安敢造次！”
虚空外侧蓦然传出一声含怒低吼，两道虚幻人影从中缓缓现身。
在他们出现的刹那间，玉琼宫已是不堪重负般激烈震颤，可见威势之恐怖。
醉月与厉丰都眼神一凛，心下都无比清楚这些存在的身份——
界外，旧古残圣。
“龙族，该尽数葬身于此。”
他们缓缓发出虚幻不清的厚重之声，一齐抬掌，身形迅速膨胀拔高。
醉月讥嘲一笑：“本皇便灭了你们这些古圣残魂！”
话音一落，其身躯倏然化作龙影擎天而立，龙爪朝天一撼，整座玉琼宫彻底被撑碎轰塌。
玉琼宫崩塌所产生的狂风席卷各地。
“这...”
宁尘挡下风浪，仰头看着这惊世骇俗的一幕，不免暗暗咂舌。
不管看上几回，醉月这具龙躯之影的规模还是如此夸张。
而这一次，其身旁同样还有厉丰化成的龙影相伴，双龙甫一现身，即便玉琼宫已然崩塌，她们身上散发出的太初龙气也在令四周空间开始扭曲变异，令此方天地都化作浩瀚星河。
不过——
宁尘很快凝起目光。
与醉月和厉丰对峙的神秘来者，好像同样极为强大。
他如今虽然伤重、但神识底子尚在，却无法捕捉到那神秘存在的丝毫气息，仿佛是一片深渊般难以窥测。
“他们都是凌驾于‘修士’层次的超然存在。”
程珂珂附耳低吟道：“旧古之圣，位于诸天外界之外的至强者之一。就如同龙族之主一样，统御着旧古之力。自上古大战过后，我等界域主便在暗处抵御这些界外存在的逼近，这才抽不出身去管辖诸天万界内部的事宜。”
宁尘心头一动，这才明白程珂珂为何总是神出鬼没。
“醉月她们当真能敌得过...吗？”
“放心。”
程珂珂轻笑一声：“尚在诸天万界内，龙皇她们就不可能输。界外的势力若有万全把握赢过她们，又怎会需要去布下如此大局，岂不是自相矛盾？”
宁尘一时无言，再看向战场中一道道熟悉的身影，心下已是感慨万千。
醉月她们果真没有辜负自己的期望。
“这样一来，可是开心了些？”
身旁的仇明雪拨弄着秀发，慵懒一笑：“这些女人足以独当一面，各有各的想法与坚持，用不着你再操心劳累。”
宁尘侧首望来，轻松笑道：“仇姑娘又有何感想？”
“我有什么...”
“众人都平安无忧，更有破局的本领。”宁尘调侃道：“如此一来，仇姑娘心底对我的一丝愧疚之意可会减轻些？”
仇明雪回以饶有兴致的暧昧笑意：“刚一放松，就想着戏弄女人，你这小子还真是死性不改。”
看着两人随口打趣的场面，程珂珂有些好奇的眨了眨眼。
看样子，这道身份不明的残魂与宁尘之间的关系，还颇为亲密？
“——嗯？”
霎时间，程珂珂陡然脸色一沉，突然伸手似是抓住了什么。
而仇明雪更是眼中杀意骤起，反手一掌朝后方悍然轰出！
只听得一声闷响，大片墨色好似飞溅般炸开，连同天珏棱柱都被一同抹灭——
“了不得的手段。”
但在水墨内，却有一道模糊身影缓缓走出。
宁尘直至这时才感觉到一股濒死寒意笼罩全身，额头冷汗倏起，连忙回头望去，发现这神秘之人如同一片模糊虚影，就像是不存于世的诡异投影。
“身为旧古残圣，却来做这种低劣的偷袭举动，会不会太过掉价？”
程珂珂捏碎手中握住的无形锋刃，侧眸冷笑道：“放任麾下士卒被不断斩杀、无视其他旧古残圣在与强敌激战，反而跑来对付一个重伤无力的凡人，实在是让我大开眼界。”
“羲祖何须如此恼怒。”
神秘身影发出沙哑低沉的声音：“不过只是一个人族的凡人而已。”
程珂珂讥讽道：“纵然只是凡人，又何时轮得到你出手？”
“...此人，果然很是奇特。”
神秘身影似是在凝视着宁尘，缓缓道：“就连吾都看不透此人命格，无怪乎羲祖会对其如此关照。”
“呵。”程珂珂眸光愈发冷冽，威压隐现。
神秘身影毫无动摇，只是再度开口道：“这一回是我们布局疏忽，即便场面尚且还能僵持片刻，但大败而归只是时间问题。或许连北域之中的五域棋子都要被彻底连根拔起，失去对北域之地的掌控，的确是损失惨重。”
宁尘眯起双眼，道：“既已大败，所以才想偷偷取我性命？”
“你是扭转局势的源头。”
神秘身影意味深长道：“太初龙族与太阴族能苟活至今，一切都是因为你在暗中所为。若能将你性命带走，也算是扳回一城。”
“可惜。”宁尘冷笑道：“你似乎还吃不下我这条命。”
“的确可惜，如今与羲祖正面抗衡，于吾不利。这一击不成，只能暂时退走。”
神秘身影却缓缓抬起右手，低沉道：“不过，吾会给你好好留下一个刻骨铭心的印记。待将来灾衡之潮吞噬整座北域之地，届时吾等会再度归来，你终究逃不出吾的手掌心——”
“够了么？”
但在此刻，冰冷女声蓦然打断了他的话。
神秘身影似是看向一旁的仇明雪：“古怪残魂，何时轮得到你...嗯？”
蓦然间，他仿佛发觉了什么异样般轻咦出声：“这股气息...”
旋即，神秘身影猛地并指点出。
但仇明雪只是面无表情的随手一挥，神秘身影的半截身体便被瞬间抹灭，只留下了双腿飘在原地。
“......”
这一幕，让宁尘都惊了一下。
而程珂珂目睹此状，心中更是讶然。
这界外来敌虽然并非真身降临，不过是一缕神念分身而已，但施展出的手段定是超乎修士层次。
但此女却能将其神念连同空间都徒手抹除？
“没想到...竟会有异度荒界的存在...”
虚空外侧隐约传来沙哑沉声：“匪夷所思...”
仇明雪并未理睬对方的话语，只是歪头看向身旁的宁尘，玩味一笑：“小子，要不要出出气？”
“...你还有何手段？”
“乖乖照做便是。”仇明雪抿着妩媚笑意，悄然抚上宁尘持刀的右手，与其一起紧紧握住了刀柄：“来，将我的力量拿去。”
“嘶——”宁尘面庞一紧，顿时感觉到熟悉的诡异力量顺着手掌涌入体内。
但还不等他将这股力量收入体内，耳畔便很快又响起仇明雪的暧昧低语：“你现在身体伤重，只需将这份力量凝结于刀中便可。”
“刀...”
宁尘心思一动，默默将所有力量都灌注至厄刀之中。
“很好。”仇明雪渐渐搂住他的身体，似是小鸟依人般靠入怀中，只是抿着笑意将厄刀一同缓缓抬起：“然后...”
“如今还想对吾出手吗？”
虚空外侧传出低沉之声：“纵然是异度荒界的存在，看你如今不过是一缕残魂，还想如何——”
“斩。”
宁尘与仇明雪齐齐挥刀一扫，漆黑刀锋瞬间划过虚空，未曾荡开丝毫涟漪，仿佛是随手施为一般。
“......”
一旁的程珂珂有些惊讶的睁大双眸。
下一刻，她似有所觉般豁然起身，惊喜万分的看向虚空外侧：“有戏！”
旋即，她只留下一句‘干得好！’，便立刻撕开虚空跳了进去。
宁尘这时也没力气再做回应，已是彻底脱力般躬下身体，放下厄刀，低头喘个不停。
“才挥出一刀就累成这样，真是不像样。”
仇明雪扶着他的肩膀，瞧着他满头大汗的样子，不禁轻笑道：“可要我再奚落你几句？”
宁尘扯了扯嘴角，气喘吁吁道：“还是免了...要是被你呛的急火攻心，这里可没地方让我躺下歇歇...”
“真是可怜，身边的女人都没一个再理你，各个都急着报仇雪恨。”仇明雪随口嘲弄了一声，却强行按着宁尘躺倒在她的大腿上。
感受着脑后的柔软细腻，宁尘顿时一怔：“你...”
“好好歇着，不用多想。”
迎着宁尘略显诧异的目光，仇明雪只是抚了抚长发，悠然道：“现在可不会再有不解风情的闲人来打搅了，你就静静看着这场大战落幕为止吧。”
“......”
宁尘眼神闪动，略微侧首看向远方。
眩目的光华在各方不断迸发，战场上的沸腾热血宛若赞歌——
许久过后。
半梦半醒的宁尘陡然惊醒过来。
他刚一睁眼，便迎上了一双瑰丽美眸。
“醒啦？”
程珂珂撩了撩他额前的刘海，笑吟吟道：“这一觉睡的可还算舒服？”
“还不错，就是有些头晕目眩。”宁尘按着额头长吁一声：“程前辈何时回来的，我又睡了多久？”
“半个时辰吧，我也是刚回来不久。”程珂珂轻笑一声：“多亏你之前那突如其来的一刀，伤到了那尊旧古残圣，我才能趁机痛打落水狗，追着他杀出不知多远，好好给了他们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
“...能帮上忙就好。”
宁尘哂笑两声，眼角余光扫了扫两旁：“仇姑娘去了何处？”
“是刚才陪着你的黑发女子？”程珂珂摇了摇头：“她见我回来，便将你托付给我照顾。自己就钻回了你的魂海之中。”
“是吗...”
宁尘捏了捏眉心，眼神一动，在暗中呼唤了一声仇明雪。
但，魂海内并没有任何回应。
“想来那位姑娘此战消耗也不小，需要好好休养恢复。”程珂珂轻笑道：“你就莫要再去打搅她了。”
“那现在的战况...”
“你转头一瞧便知。”
顺着程珂珂手指的方向望去，宁尘很快看见天边战局的范围已缩小不少。
略微思索片刻，他便明白界外一方已经与‘落败’无异，原本遍布天际的虚空通道数量大减，一眼望去几乎只剩数十道，那些旧古之人也是且战且退，看不出多少战意可言。
“当年他们培育而成的神念魔胎，基本都被婒玄阴戮她们拆了个干净。那些欲要插手的界外强者，大多也是受伤而归。至于旧古的军队，如你所见，已经溃不成军，正在被不断收割。”
听着程珂珂的解释，宁尘心思一动，低声道：“还有当初算计玉琼宫的界外存在，他也逃了？”
“不。”
但程珂珂这时却摇了摇头：“他被抓出来了。”
宁尘闻言一惊：“抓？”
“是婒玄与阴戮合力出手，要将那些虚空外侧的存在强行拉进此界。那个人正是被拉进来的一员。”程珂珂眯起双眼，缓缓道：“现在是琴霞那几丫头在与之交战。”
宁尘脸色微变：“可有危险？！”
“你别着急。”程珂珂连忙按住他要坐起的身体，哭笑不得道：“你这小子，自己都伤成这样了，还有闲心担心其他丫头。可别忘记了当初的玉琼宫之主就在她体内，哪会那么容易受伤。”
“对了，水馨还在...”
宁尘怔了怔，又连忙道：“刚才我还没细问，水馨又是如何活到现在的？”
“她当年从玉琼宫的禁地内逃出生天，很快就遇见了我。”
程珂珂莞尔道：“不如说，在她刚刚成为玉琼宫之主的时候，我就与她当面谈过此事。只不过她仍想坚持一回。但事与愿违，玉琼宫最后落到这幅田地，她最后无奈还是选择了‘苟活’下去，为了能够在今日亲手报仇。”
宁尘听完百感交集，最后化作一声轻叹。
“希望水馨这一次...能真正如愿。”
轰隆——！
百丈剑芒倏然崩塌，溃散的余波顿时令三道倩影狼狈急退。
紫衣神色凝重，拂袖化去众人身上缠绕的旧古之气。
一旁的秦连夜喘息不止，嘴角带血，就连其手中的冰剑都再度布满了裂纹。
“喂，你似乎要撑不住了。”
紫衣瞥了她一眼，低声传音道：“不如先行退下吧，这里继续交给我们，这等强敌稍有不慎便会出事的。”
秦连夜却依旧倔强的紧握剑柄，沉声道：“你与我又有何区别，为何又不退。”
“因为此人是导致我等先祖覆灭的罪魁祸首，必须要...”
“那我也不会退。”
秦连夜眸光坚定无比，重新架起剑势：“师尊她正在对付其他的界外强敌，眼前这个血仇之敌，我必须要为了师尊将其头颅斩下！”
哪怕她并没有与太阴族相关的记忆与经历，但却记得与李霄明相处时的点点滴滴。
从小到大，都是由那位太阴帝尊抚养长大，哪怕双方没有血缘关系，她都自认是对方的女儿
既为女，那自然要为了母亲手刃仇敌，以祭奠当年太阴族死去的族人！
“真是倔强。”
紫衣暗暗叹息，却同样在掌中凝聚起一柄紫芒长枪。
与秦连夜一样，她同样是为了报仇而至...即便与自己那位便宜娘亲之间的关系算不上融洽。
只不过——
紫衣很快瞥向另一侧，就见朱琴霞抹掉嘴角血渍，面无表情的从身旁虚空中拔出一刀一枪。
“大胸女，要不要换我在前挡着...”
“不必。”
朱琴霞清冷出声：“你会死的。”
说罢，她便率先冲回战局之中。
原本正与数名龙族修士激战的苍老男子面色一沉，倏然侧身抬手，隔空挡下了朱琴霞奋力刺出的一枪。
“一次又一次纠缠不清，不知死活的人族小鬼——”
“破！”“休想动！”
与此同时，紫衣与秦连夜一齐现身，纷纷怒吼出招。
而她们甫一出手便是竭尽全力的最强杀招，汹涌冰浪瞬间吞没了苍老男子的身影，紫芒枪锋更是击碎了阻拦在前的无形壁障。
苍老男子面露一丝怒意，撕扯开层层冰晶，正要出手将她们镇压，两旁刚刚被逼退的龙族修士们也见机出手，法诀急施，瞬间在四周笼罩起数百层封印之阵，限制住了他的行动。
哪怕只有一时片刻，朱琴霞便抓住契机冲入阵中，一刀悍然斩下。
——叮！
苍老男子眼神阴沉，正徒手捏住了白金长刀。
只见其手掌微一用力，兵刃就被他直接捏碎。
“嗯？”
他正要出手将眼前的女子击杀，可被捏碎的刀刃碎片内却突然迸发出耀眼光华，在四周交织出无数玄纹印记，直至构筑成一片虚幻不清的小天地，将两人笼罩在内。
“......”
战场上的动静倏然消失。
苍老男子扫视四周片刻，很快冷笑一声：“原来刚才那些手段都只是佯攻，实则在刀中藏了你真正的手段，就是为了能将老夫拉进这个地方，能与你单独厮杀？”
“没错。”
朱琴霞翩然落至百丈外，神色平静道：“你虽被两位太阴帝尊强行拉进了此界之中，但她们如今还要对付其他旧古强敌，还没多余的心思来处理你。
若被你抓住机会偷偷溜走，我定会后悔一生，所以就造出这片小天地限制你的行动。”
“可笑...”
苍老男子面色愈发阴沉。
当年是他一手布置了玉琼宫的杀局，眼前的真魔之女也是由他一手促成，这些凡人的生死皆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所谓众生，不过是一群待宰羔羊罢了。
可他从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竟会被这些蝼蚁用诡异手段拉进界内，甚至因为自身‘旧古’的性质而遭受法则的压制，难以发挥全部修为。
现在更是沦落到要亲自与自己的造物正面交战，实在讽刺至极。
“我曾想过，玩弄玉琼宫众人生死的幕后黑手，究竟会是什么模样。”
朱琴霞金眸中平静无波，唯有一片无垠寂静，缓动着双唇：“如今亲眼所见，原来只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者，丑陋不堪。”
苍老男子扯起一抹森然笑容：“虽不知真魔之女你为何能存活至今、又为何会附身在这个凡人女子的身上。但你妄想用这种手段困住我，实在异想天开——”
他握了握自己的干枯右手，狞笑道：“没有魔胎可以使役，修为的确有些施展不开。但你同样也无法再施展真源大咒，将你撕成碎片还是绰绰有余！”
话音未落便猛地出手，浩瀚异力凝结成刃，瞬间将朱琴霞的身体贯穿。
“咦？”
但看着逐渐消散的残影，苍老男子顿时一惊。
“刚才试探你许久，估量着你如今的修为究竟是何水准。”
朱琴霞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另一端，裙角微荡，清冷玉颜上依旧淡然如水。
她缓缓拔出长剑，道：“被天地法则压制之后，你能发挥出的实力莫约在天元巅峰，并非遥不可及的存在。”
苍老男子连忙回首望来，惊怒交加道：“你如今连肉身都没有，真以为能与老夫抗衡？！”
“错了。”
但朱琴霞只是提剑直指而来，平静道：“这就是‘我们’的肉身，三人协力杀你，看来并非难事。”
刹那间，四周虚空陡然绽放出一片片金辉光芒。
苍老男子心头泛起一丝不妙预感，惊疑不定的环顾四周：“这是什——”
“那么多年来，我一直都在思考着如何才能杀死界外的存在。”
朱琴霞缓缓开口，但此刻她发出的声音却好似三人在异口同声，重叠交织的嗓音宛若魔音透体，令苍老男子脸色愈发难看。
“今日，算是夙愿了结之日。”
“痴心妄想！”
苍老男子连忙出掌将道道金辉尽数震碎，同时掐动印诀，迸发出匪夷所思的恐怖气息。
很显然，他在察觉到一丝不妙的瞬间便立刻要彻底破开禁制，哪怕是拼着重伤都要恢复全盛修为、再脱离此地从长计议。
“——玉琼剑。”
朱琴霞松开了剑柄，任由青锋剑漂浮在身前。
她没有在意苍老男子的举动，只是目光平静的看着对方，并指点住玉纹闪烁的眉心。
“——真源术。”
恍惚间，两道吕水馨的身影在虚幻中缓缓走出。
她们神色淡然的齐捏印诀，整座小天地开始迅速崩塌收缩，无数金芒凝结成锁交织四方，将苍老男子完全困死其中。
“区区真魔...休想...镇压老夫！！”
苍老男子面目狰狞，眼中怒火熊燃，嘶吼着令自身气息不断膨胀爆发。
其修为也在迅速破开禁制，节节攀升，仿佛要用纯粹的修为将此方小天地彻底震碎。
旋即，朱琴霞只是缓缓抬起右手，剑指自眉心处拉出一道淡淡的霞光，萦绕指尖之上。
“——斩悲往。”
她闭上了双眸，用剑指朝前轻轻一划。
象征着善与恶、仙与魔的两位吕水馨也并指交错一扫，青锋骤动。
金芒泯灭、怒吼尽消，此方小天地内化作一片死寂无声。
咔嚓！
空间陡然破碎崩塌，一股未散的旧古之气从中弥漫而出。
秦连夜与紫衣见状脸色微变，立刻出手将这些气息彻底磨灭。
“朱琴霞她没有出来吗？”
“啧，这女人究竟在搞什么鬼——等等，在那里！”
看着从虚空裂缝中仰头摔出的朱琴霞，紫衣蓦然瞪大双眸，飞身疾驰而去。
但还不等她伸手将其抱回，一道身影却率先飞过，将其牢牢抱稳在怀。
紫衣顿时停下脚步，有些惊讶的眨了眨眼：“花宗主，你怎么过来...”
“上面的战况胜负已分。”
花无暇抱着陷入昏迷的朱琴霞，见她只是耗尽气力，稍稍松了口气，这才回首轻声道：“此战结束了。“
紫衣闻言愣了一下，很快露出惊喜之色，仰头望向上方。
漫天璀璨星芒间，赫然见道道熟悉的身影从空中逐一落下。
婒玄与阴戮看向花无暇怀里的琴霞，相互对视一眼，不禁露出复杂笑容。
“的确是个倔强的孩子。”
她们很快一同出手，镇压拘束住了那一缕险些要逃出生天的虚幻残魂。
看着正在疯狂挣扎的残魂，阴戮不禁眯起冷眸：“这便是当年算计玉琼宫的人物，想必当年也掺和过我太阴族的杀局，罪该当诛。”
旋即，她立刻握紧右手，将这一缕残魂彻底泯灭殆尽。
“......”
随着最后一片虚空通道被彻底关闭，战场上一时有些安静。
各族修士们停在半空中面面相觑，沉默片刻后，很快振臂狂呼，无比兴奋的仰天大笑。
他们或是从当年上古大战中幸存下来的遗孤、又或是秉承着先祖遗志而修炼至今，所有人都是为了这一刻的胜利而付出千万年的岁月。
直至这一刻，一切都已值得。
“吼——！！”
撼天动地的龙吟声回荡不休，仿佛传遍整座北域之地，千百国家、亿万生灵都得以听闻。
擎天龙影催动掌中星河，解开笼罩天地的寰宇星空，化作点点星光洒遍各地。
“蛰伏万年，终有回报。”
“此战，乃是吾等众生大胜而归！”
“大仇得报！！”
山呼海啸般的欢呼之际，醉月与厉丰再度变幻回人身飘回半空。
她们瞧了瞧四下，就见这玉琼宫遗址已经在战争余波中被彻底夷为平地，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方圆千里地势都被移平，化作一片荒芜土地。
“动静不小。”
厉丰红眸瞥向被花无暇抱在怀里的朱琴霞：“待此女醒来，可会感到不舍？”
“放心吧。她亲手解开了心结，不会再对过往有何留恋。”
醉月单手叉腰，笑吟吟的环顾四周一圈：“各位全都平安无事就好，不然本皇可得内疚自责了。”
众人闻言不禁失笑一声。
厉丰传音吩咐好麾下的修士整顿战场，很快侧身看向远端——
不仅是她，醉月等人也纷纷回首望去，眼底都泛起异样色彩。
在大战落幕，强敌尽退之后，她们心中只剩下了最后的念头。
下一刻，众人倏然间便传送回到了原地。
宁尘被程珂珂搀扶着摇晃坐起，脸色虽是苍白，却露出一副温和笑容，大咧咧的竖起了拇指：“恭喜各位大胜归来，此战赢得漂亮，此局更是布的....哇啊阿啊！？”
只是话音未落，紫衣与秦连夜又急急忙忙扑了上来，顿时喜极而泣。
宁尘有些哭笑不得之际，刚要开口，阴戮与醉月也一齐笑着抱了过来。
“哎呀...还真是一副团圆场面～”
婒玄托腮轻笑，美眸生辉。而一旁的厉丰神色依旧冷冽淡定，只是默默看着众人抱作一团。
花无暇抱着怀里的朱琴霞摇头失笑，正要上前说上两句，很快脸色一变，急急忙忙道：“你们快快松手，尘儿要被你们给闷死了！”
“啊！？”
看着逐渐要被闷晕的宁尘，紫衣等人顿时被吓了一跳，慌慌张张的连忙松手安抚，又亲又摸的，似是生怕他再受什么伤。
只是这一闹腾，让原本还充满了温馨的场面变得欢腾了不少。
唯有宁尘被夹在中间，脸色苍白，神情恍惚的讪笑不断。
现在可真是痛并快乐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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