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八章 彩云之南_猎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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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八章 彩云之南

  郑刚第一时间意识到问题的严重,马上招呼医疗队,新娘子如意被火速送进最近的军队医院,婚纱都没来得及换下。

  婚礼不得不提前中止,来宾们全部拥至医院,挤得水泄不通。

  “是慢性中毒积累到现在……你们之前都没有发现蛛丝马迹吗?”院长也是一位大校军官,将化验报告递到徐白的手里。

  血液里检出砷含量严重超标。所谓“砷”,俗称砒霜。

  在过去至少一年多的时间里,如意的饮食里被掺入精心控制剂量的砒霜。

  院长的如实分析,像一把冰刀,将徐白的心脏斩成冒着寒气的八瓣。

  残酷的真相渐渐浮出水面。

  在郑方成被确诊为癌症之后,就开始偷偷给如意喂砒霜。

  他在弗林手下学习过毒物的使用,剂量配比把握得刚刚好,确保如意的死期会与他本人同步。

  只是郑方成在一江山岛的覆灭,延缓了如意内脏器官的毒化过程。

  好胜心和控制欲是潜伏在人性中的魔鬼,郑方成就是那个从不为魔鬼建造笼子的驭魔人。

  对徐白而言,分析再多的人性善恶也是枉然,他苦等了七年,却只换来七个月的幸福。

  “脏器衰竭,毒素的作用不可逆,也就是两三天的时间了,料理好后事吧。”院长感叹现代医学相对于战争技术的滞后,为无亲无故的新娘子莫名伤感。

  如意还有游丝之气,用来交代遗言。

  医护们想为她换上病号服,却被如意坚决地拒绝了。

  她想穿着婚纱,幸福地死在丈夫怀里。

  李念兰痛苦地掩上病房门,将最后的相处时光留给徐白。

  长久的等待,像是渡过了漫长的世纪。他将脑袋侧在宋允希的怀里,身边还有小灵芝的陪伴,放任时间慢火煎熬的酷刑。

  两次日出日落之后,徐白失魂落魄地走了出来,将失态的面孔深深埋在大沿军帽里,发出难以名状的呜咽声。

  灵魂飞走之际,如意利用回光返照的那几分钟,冷静不迫地将后事交待予他。

  抚养小万里长大成人,让老白不要委屈后半辈子,有合适的女同志就娶了。

  “她还叮嘱我,要你好好保护好允希,不要让她受到哪怕风吹雨淋的伤害……”徐白的声音闷在军帽里,加之涕泪不止,声音全然失真。

  说心里话,李念兰恨不能杀回一江山岛上,把郑方成的坟给刨了,挫骨扬灰,再踏上一万只脚。

  当然,这种夸张的泄愤念头毫无意外遭到郑刚院长的严斥,险些取消他的年假。

  尽管郑刚也对如意的逝去难过不已,但人民军队不是农民起义军,哪能承袭刨坟鞭尸的陋习。

  左思右想,他又提议徐白,将小万里的姓由郑改为徐,要是不好意思这么做,就跟着亡母姓金。

  只不过,他没想到,这条道被如意生前就堵死了。

  她特意托付徐白,千万不能让孩子知道母亲真正的死因。这孩子生在敌营,长于孤岛,听到最多的是枪炮,亲眼目睹生父的灰飞烟灭。

  幼小的心头是最容易滋长仇恨的,谁也不想让孩子生活在仇恨之中。

  那个最好的反面教材,马雷的沉沦故事,近在眼前。

  如意葬在北京郊外,和无数陌生的亡者做伴。

  她生于斯,长于斯,也眠于斯。

  小万里到了读书的年纪,徐白给他找了所靠谱的小学,和同学老师相处,也许能渐渐澹化几分丧母之痛。

  1958年8月,徐白短暂从学院借调,参与了举世瞩目的炮击荆门作战。

  万炮齐鸣,海天变色……

  战斗结束后,徐白指挥炮兵们统一将炮口调成-15度角,全体脱帽,向当年牺牲在荆门战役中的张源等烈士默哀致敬。

  …………

  时光匆匆而过,李念兰因为教学成果突出,军衔被提了大校,担任步兵指挥系的教学主任。

  他时常觉得愧对这个头衔,成熟的步兵指挥经验,是无数场失败的战斗总结出来。那些长眠在地下的袍泽,他们同谁说理去?

  除了教学,他还得时常出差,与允希相处的日子倒并不太多,以致于妻子的肚皮到了1959年的春天,才慢慢有了变化。

  粮食危机开始在举国蔓延,市面上物资紧张的影响也慢慢波及到了军校,过不多时,他便买不到营养品了。

  六年任期届满,郑刚也卸下了院长的担子。常年的戎马生涯,熬夜研究作战方桉和行军路线是家常便饭,过快耗尽了他的精力,国家为他准备了退居二线的待遇。……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六年任期届满,郑刚也卸下了院长的担子。常年的戎马生涯,熬夜研究作战方桉和行军路线是家常便饭,过快耗尽了他的精力,国家为他准备了退居二线的待遇。

  视为知己的老院长引退,李念兰也没了继续教书的打算。他对允希的承诺还记得清清楚楚,将来是要在彩云之南一同白头的。

  “听我一句劝,国家现在面临困难,地里长不出庄稼,加上中苏关系破裂,很多物资进不来。大城市还勉强有保证,到了边疆就困难了。”戎马一生,“郑金刚”像一道不知疲倦的霹雳,雷霆万钧了三十多个年头,临到暮年,像个对子女患得患失的老父亲。

  “谢谢您的好意,但西南那边也需要熟悉情况的军人。您看看这个……”李念兰将一份带密级的文件递了过去。

  郑刚眯起眼,举着老花镜端详一番:“那伙刮民党的败兵,还真成了些气候哇……”

  李念兰惭愧地检讨了自己,再度提及当年战场上放跑李弥的往事。

  李弥虽然撤出了缅甸,但他留下的那个叫张苏泉的副官,看起来很有些本事,收拢了缅北的**势力,纠结起所谓的“东南亚人民自由军”,还借助毒.品贸易形成了固定的经济网络。

  特别是最近三年来,这支**武装频繁骚扰我西南疆界,袭击边防人员,劫掠边民,收编土匪,闹得边境界上人心惶惶。

  加之国内农业生产正处在艰难时期,部队训练强度降低,战斗力难免受到影响。

  “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呀。既然国有危难,我这个糟老头子就不强留你啦。到了大西南,代我向老秦问好。对了,允希也是我认的女儿,她大着肚子不容易,可别让她受了委屈!不然,老头子我是要杀到昆明兴师问罪的哟!”即将走完军人的职业生涯,叱诧疆场的“郑金刚”很想再为李念兰夫妻俩做些什么,却头一次感到心有余而力不足。

  至于徐白,组织上安排他到北部边疆某炮兵师担任副师长。按照他的专业水平和军事履历,将来是很有希望以少将军衔退役的。

  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徐白请求将自己调往云南的某军工厂当厂长,说是为了实践当年对一个叫“聂全才”的老军人的承诺。

  那套无后座力炮的图纸初稿,还存在徐白私人储物箱的最底层。

  看到这份图纸时,试图批评他“不服从组织安排”的干部不由沉默了。

  两个对大西南有执念的男人,一个带着妻子,一个领着孩子,登上同一班南行的列车。

  还有一个心底的秘密,两人都没明说出来。

  那片花香之地,距离丁三爷他们牺牲的地方很近。

  已经很少再有人记得,当年那支特别营救小组的牺牲者。他们就好像从没来过这世上一样,又好像深刻地改变了这个世界。

  秦培邦也老了,即将面临退居二线。但老军人对于战争的敏锐仍是新兵们没法相比的。

  “说说你的想法,那伙兵匪加毒.匪,你是打过交道的。”

  秦培邦的指挥所仍然设在腾冲,距离边境尽可能接近的地方。

  “人民战争,这是对手不具备的优势。咱们要发动老百姓,利用云南独特的风土,把粮食生产搞上来。同时,要武装群众。敌在暗处,我在明处,千里边境,防不胜防,提高民兵武装的战斗力,遏止住敌人的零星骚扰,逼迫敌人集中兵力与我决战,争取一股歼之!”李念兰的想法,与秦培邦不谋而合。

  解放军专门抽调军事素质过硬的教官,深入到厂、矿、村、校,沿边境线大练民兵。

  徐白也到军工厂报到,厂址设在保山以东相对安全的山区里。

  也就在1959年,北越人民政府决定推翻南越伪政权,实现国家统一。作为北越的重要支持者,中国在武器方面给予了大量援助。

  出于运输上的便利,徐白任职的军工厂承担了重要的生产任务。

  除了常规轻武器的制造,他也不忘重武器的研发,实现火炮的国产化,那是他和聂全才共同拥有的梦想。

  厂里的装备研发工作室被命名为“聂全才工作室”,除了日常的厂务管理,徐白只要一得空,就会与技术人员们锁在工作室,继续老聂的未竟理想。

  “武装群众”的思路,在边境防御战中得到了验证,一度猖獗的跨境袭击日渐减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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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教官带民兵的统兵方式,中**民在一些小规模作战中获得了出人意料的战果。

  但李念兰仍不敢吊以轻心,他知道张苏泉是个不肯善罢甘休的狠角色。

  更何况,被复仇蒙蔽双眼的马雷,很可能成了张苏泉的鹰犬爪牙。

  强大的对手潜伏在国境另一侧,主动权实际仍在敌人手里。

  可喜的是,云南温暖湿润的风土气候,让这一年的粮食迎来了小小的丰收,除了满足当地军民正常生活外,还能够向粮食困难的省份调拨。

  宋允希的身孕也有六个月,肚皮鼓得老高。

  由秦培邦做主,替小夫妻俩请了保姆,费用由部队上出,但李念兰坚持不肯沾公家的好处。

  在老秦看来,李念兰浑身数十处战伤,都是国家欠他的人情,给多少补贴都不过分,但奈何这小子性子太犟,只好暂时作罢。

  好在还有善解人意的小芝灵,20岁的她修完高中,正在昆明读大学,趁着元旦和寒假,主动承担起了保姆的角色。

  在北京办婚礼那会儿,她与允希有过接触,如今长期生活在一处,成了无话不谈的姐妹。

  身体撑得住的时候,允希会帮忙辅导她的英文,小灵芝则教她绘画,说是一边做成人教育,一边开展胎教,一举两得。

  来腾冲不久,允希就爱上了滇西的一草一木。

  尤其是那种嫩黄色的牵牛花,像是矿石里提取的黄玉,令她爱不释手。

  但当李念兰告诉她,腾冲的草木全部浸过烈士鲜血,美丽的牵牛花曾经从腐坏的敌人尸体里钻出来过,允希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小灵芝责备他,孕妇就该每日笑口常开,笑容会让孕妇和胎儿更加健康,别老是提到战争和死亡。

  为此,李念兰被罚在家当了一周的洗碗工,他倒也乐于这个新工作,最大的乐趣就是听两个女子在餐桌边谈笑风生。

  1960年的元旦刚过,部队大院前突然出现一名陌生的女子,指名道姓要见“李念兰同志”。

  警卫战士向她要介绍信,女子提供不出来,却死活赖着不肯走。

  战士只当是外地逃荒来的饥民,打算给两个粗粮馒头打发走,女人扯着粗哑的嗓子哭天抢地。

  哭声惊动了李念兰,他放下洗了一半的碗快,来到团部门前。

  “有外地来的群众,不要粗暴对待嘛。”不明就里的李念兰想当然地批评了战士。

  战士手里拿着馒头,满脸的委屈:“团长,我们哪敢怠慢群众呀。”

  没等上下级之间解开误会,那女子勐地惊呼:“念兰哥!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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