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_对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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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 27 章

  有人特意为她加急了,路上又有夏夜晚风不经意地照拂。

  这样快马加鞭送到她手里的糖水,怎么可能不热?

  秦越的目光在便签上又停了三四秒,然后吸一吸鼻子,抬起来头,伸手握住被高亮台灯照得几乎透光的杯子。

  不算滚烫。

  但正是这种徐徐的热度,她才敢握得紧实、长久,才能耐心感受热意透过皮肤去连接血脉的过程,才能清楚体会到拥有一个会发热的心窝是什么滋味。

  像微醺的傍晚,夕阳还没降落,星星就已经上岗。

  你抬头,它偏心地朝你眨一眨眼,然后,你的世界就与众不同了。

  秦越身处在那个世界,被温柔包裹,她总是风平浪静的眉眼便渐渐有了起伏和笑。

  关向晨从旁边看到这幕,嘴里的西瓜都好像甜了几分。

  她咂摸咂摸,没忍住煞了句风景,“出着死贵死贵的跑腿费和加急费,就为给你送一杯糖水?越儿啊,你俩真没在谈的?”

  秦越说:“没有。”

  关向晨断定:“那这位老师可真是博爱,要么就是钱多,烧得慌。”

  秦越没说话。

  不管沈见清这么做的原因到底是什么,都不能否定一个最根本的事实——沈见清对她的事情上心了。

  从下午急切的寻找到这一杯加急的糖水,或者再早点,从她愿意在忙碌的出差旅途中抽出时间去给她挑选虫草和燕窝养身体开始,她就对她的事情上心。

  人心可能真像关向晨刚才说的,很宽广博爱,可以有很多人同时进驻,但最特别的一定就那一个。

  那个人一定会是她。

  秦越目光轻闪,很快被她掩入深色瞳孔,带着一派平静的神色,伸手去拆杯盖。

  关向晨抬起头,手拄着插在西瓜里的勺子,等她喝完一口后,问:“甜不甜?”

  秦越抿着唇,回味片刻,说:“甜。”

  关向晨:“我看是你心里甜吧,咱俩认识都快六年了,我还从来没见你笑得这么开心过。”

  关向晨浅浅吃味的同时,心疼得要死。

  她这个闺蜜大学都没上过就能申请专利,还是发明专利,算是顶顶聪明的吧,可怎么一遇到爱情,就好哄得像个大傻子?

  不就一杯廉价的糖水,哪儿值得这么高兴了。

  关向晨想不明白,也想不下去。

  她用力咬了一下关,把眼眶里不争气的酸涩感逼回去,大剌剌往泡沫垫子上一躺,说:“为了省电,我决定今晚睡你这儿蹭空调!”

  秦越侧过身看她,“我不开冷风空调,你忘了?”

  “啊啊啊!”关向晨崩溃地在垫子上滚了两圈,蹭一下拾起来,说:“明天早上叫我吃饭,我明天上早班。”

  秦越说:“好。”

  关向晨趿上拖鞋,欲言又止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沉下声说:“越儿,再喜欢也要自尊自爱,别跟个狗似的,别人随手扔块烂骨头,你都巴巴地跑去捡。”

  关向晨话糙理不糙,秦越听得懂。

  只不过,她就算属狗,也只保留了忠诚这一样属性,而不是为了一个肉包子就随意对谁摇尾乞怜。

  秦越笑了笑,说:“放心吧,我知道。”

  “嗯,那我走了啊,有事随时喊我。”关向晨习惯性叮嘱一句,抱着西瓜离开。

  屋子霎时空落落的。

  秦越低头喝了口糖水,把杯子放到一边,去给沈见清发微信,打开却发现,她刚才没点进来的那条新消息就是沈见清提前发过来的。

  沈见清:【?】

  应该只是在试探她有没有修好手机。

  秦越点开键盘打字:【沈老师。】

  信息刚发出去,屏幕上方的“……”就变成了“正在输入…”。

  这么快的反应,足见对面的人现在处于什么状态——等待。

  秦越迟钝的胃口被好心情勾起,又想喝糖水。

  她以前真不这么贪嘴。

  勺子拿到一半,沈见清的回复过来了:【手机修好了?】

  秦越顺势放下勺子说:【好了。】

  沈见清:【还挺能干】

  秦越:【满点生活技能里不值一提的一样。】

  沈见清:【再见,高冷,已读,不会.jpg】

  秦越再一次忍不住嘴角上扬,脸上生动的表情被高亮台灯照得一览无余。

  这是她第一次和沈见清没有目的地闲聊,更是第一次看她发表情——一只很嚣张的猫,毛脸周围贴着那四个极具挑衅意味的词汇。

  这种感觉很微妙,尤其是在这样一个寂静的,能把人的感性发挥到极致的深夜。

  秦越和那只猫无声对视着,口腔里明明已经快要消失的糖水味道无端变得清晰起来。

  好像,真有些甜。

  她不自觉抿一抿唇,手指在猫脸上轻点,然后蜷缩回来,贴着拇指内侧磨蹭了几秒,复又伸直去点键盘。

  秦越:【在干什么?】

  过去两年多,她从没有用这种带着打探私事的口吻给沈见清发过微信,今天气氛正好,她便悄悄往前迈了一步,不知道沈见清会作何反应。

  秦越把手机推远,拿过糖水小口喝着。

  味道真还可以,但她的心思游游荡荡的,一直往手机上飘。

  飘到第三次,沈见清终于回复了。

  【对门那对老教授要出去旅游两周,时间太久,就把猫送我这儿来寄养了,我刚在给它拆罐头】

  【想不想看?】

  沈加清一连两条信息发过来,秦越游荡的思绪立时归位,带着隐晦的喜悦——沈见清似乎一点也不排斥这种程度的交流,甚至,她正在主动推进话题,那她又怎么好让她失望。

  秦越:【想。】

  沈见清:【等会儿啊,我去逗一逗它,给你找个能看到脸的角度】

  秦越:【好。】

  之后很久,沈见清那边都没再有新消息过来,这对等在寂静深夜的人来说无疑是种考验。

  好在秦越的耐心向来不错,她开了电脑,一心三用——喝糖水、画图、等信息,看似枯燥,其实已经比过去无数个只能独自面对着冰冷的电脑去设想将来的夜晚温柔得多。

  至少在今夜,她的心和众多心有所属的女人一样,对情人的反馈满怀期待。

  时间临近十一点,秦越的手机猝不及防震了两下,她没去拿,直接在电脑上点开闪动的微信图标。

  不出所料,是沈见清发来了一张猫的正脸照和一条文字信息:【它的脾气也太大了,折腾半天才抓到】

  秦越说:【看出来了。】

  沈见清:【隔着两层屏幕,你怎么看?】

  秦越没有马上回复,而是勾着嘴角,点开了照片。

  客厅的沙发上,好好一个“小仙女”因为是被提溜着耳朵提溜过来的,正恼火地对着镜头龇牙咧嘴,很凶悍。

  这不是脾气大是什么?

  可秦越不止没替沈见清担心,反而有些发愁小布偶的处境,它可能还不知道,未来即将养它半个月的人不是因为它今晚闹腾才不得已捏了它的耳朵,而是本身就很喜欢做这件事,它如果不喜欢的话,可能要受很多委屈。

  除了发愁,她似乎还应该羡慕。

  记忆里,沈见清捏着耳朵训猫的表情一点也严肃,她很游刃有余,像逗弄,逗完之后摸一摸猫脑袋,笑得……

  秦越笑着抬起手,蹭了蹭鼻尖。

  4岁的她果然还太小了,竟然会错把“温柔”当成“慈祥”。

  不过,用错词归用错词,沈见清那个笑对她来说始终印象深刻,若非如此,她也不会一直记到现在。

  只是可惜,今天旧事重现,沈见清却没有露脸,画面里只有一只白皙修长,骨节匀称的手和她握过无数次的细瘦腕子,它们在深夜里无措挣扎的情形和此刻驾轻就熟的感觉截然不同。

  秦越忍不住多看了一会儿。

  微信的另一端,沈见清一面拨弄猫耳朵,一面上下滑动屏幕。

  都两分钟了,秦越还是没有回复。

  她的话有那么难接吗?

  沈见清再次将屏幕上滑到头,盯着自己发出的最后一条信息看了半天,眉心渐渐拧起。

  没有语气修饰,她这句话是不是有点像质问?

  秦越说“看出来了”也许只是顺了她第一句话,她却跑去质问?

  这态度……

  让人头麻啊。

  沈见清心思一沉,原本只是随意拨弄猫耳朵的动作变成揉捏,时不时还要随着变化的心绪拉扯一下。

  有次没控制好力道,气得布偶一爪子挠在了她小臂上。

  沈见清吃疼,连忙松开手,在它脑袋上拍了一下,说:“再发脾气就把你送回家挨饿。”

  布偶可怜兮兮地“喵呜”一声,乖乖缩回到沈见清旁边蹭她手心。

  这个画面,似曾相识。

  福利院的窗边,秦越似乎就是这样低着头,主动来蹭她手的。

  区别在于,布偶的毛下只有体温,而秦越顺滑的头发上是满满一层夕阳,她说完“沈老师,麻烦再揉一下”之后抬头,眼底的笑都仿佛在夕阳里跳动。

  沈见清心里“噔”一下,收回手,视线在仍然没有动静的屏幕上停留了几秒,用拇指点开键盘。

  【糖水喝了没?】

  “叮咚。”连着秦越电脑的音响发出微信提醒。

  秦越回神,最小化照片。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等她看清沈见清发来的信息,嘴角一直没有消失的弧度瞬时变得更加明显。

  今晚的沈老师好像格外擅长开启话题。

  秦越偏头看了眼桌上还剩大半杯的糖水,说:【喝了。】

  沈见清:【味道怎么样?】

  秦越说:【甜而不腻,但……】

  沈见清:【什么?】

  秦越抬起搭在键盘上的手,来回摩挲了两下,转而拿起手机,按着语音键说:“但可能还是喝不完,我吃东西要适量,太多了会吐。”

  静夜里,秦越的声音低沉缓慢,很有质感。

  情况描述完了,她话锋一转,嗓音又突然变得娇气。

  “沈老师,剩下的能不能不喝了?”

  沈见清叠在上面的腿条件反射似的往回勾了一下。

  她把强行挤到自己怀里的布偶放到旁边,倾身下来,胳膊肘抵在膝头撑住身体,迟疑了一会儿,点下语音通话键。

  秦越接得很快,“沈老师。”

  “嗯,胃现在很不舒服?”沈见清问。

  秦越说:“没有。”

  沈见清:“那就好。剩下的不喝就不喝了吧,当时也是看别的女孩子喝了这东西胃里舒服,才想着给你也买一杯,硬撑就违背初衷了。”

  原来如此。

  秦越身体后倾靠着椅背。

  这一姿势让她远离了高亮台灯,于是,她面部被灯光雕琢得分外分明的轮廓就突然柔和起来。

  她勾着唇想,如果实验室里的外卖买药是她从沈见清那儿收到的一份未经提醒的关心,那这杯糖水就已经从关心变成了关注。

  有了这份关注,她不需要难受,就有人开始对她心心念念。

  秦越缓慢地抿一抿唇,说:“谢谢沈老师。”

  沈见清轻笑,“一杯糖水而已,有什么好谢的,差点都把你喝吐了。”

  秦越说:“只是差点,现在的感觉还可以。”

  “是吗?什么感觉?”沈见清随口问。

  秦越的舌尖在口腔里轻轻一扫,说:“喝了一口蜜,整张嘴都是甜的。”

  沈见清微怔。

  这话……

  秦越过去说过。

  具体什么时候她想不起来,就记得是个初秋,天气还不凉,她便开了卧室的窗,背对夜色站在窗边,秦越则是单膝跪着,抬起头认真吻她。

  吻到她气喘吁吁了,起身在她耳边说了刚那句话。

  她当时紧抓着秦越的手腕,头好像都要炸了。

  现在,耳背隐隐有发热的趋势。

  开始变得明显之前被她强行按下去,咽了咽喉咙说:“等会儿再睡觉,消化消化。我去收拾猫了,它在拆我的书房。”

  秦越:“嗯。”

  视线一扫,看到桌角的锦盒,秦越紧跟了一句,“沈老师,挂断之前你可能要先告诉我锦盒的密码。”

  沈见清笑出一声,语气无奈,“我这个记性。”

  “密码是1012。”沈见清说。

  秦越拨动密码锁的时候,顺口问:“这个数字有没有什么意义?”

  一般随手拨的,不可能靠这么近。

  人的潜意识会认为数字差异越大,越不容易被猜中。

  沈见清拉远手机训了布偶两句,才又说话,“你名字的笔画数。”

  “咔!”

  密码锁成功开启,秦越眼尾的光往手机方向瞟了眼,问:“怎么会想到用我的名字做密码?”

  沈见清笑着说:“只有你我知道的数字,东西就是送错了也拿不出来,安全。”

  秦越了然。

  沈见清这个想法很谨慎,她刚刚说的“你我”二字,很值得回味。

  秦越揭开锦盒,沉香手串清幽温馨的味道立时顺着鼻腔上升,在肺腑里盘旋一阵后变得厚重沉稳,令她生出一种徐徐而来的安宁感,非常舒服。

  这么好的东西,价格也一定美丽。

  “沈老师,这个是不是很贵?”秦越说。

  沈见清笑道:“养人的东西不看贵不贵,只论值不值。”

  秦越伸出手,指尖在圆润的珠子上轻轻拨弄,“用来养我?”

  “不然呢?”沈见清坦荡地反问,随后轻笑,“长那么高,身体娇得还不如我怀里这只小猫。”

  话落,被沈见清放在腿上的布偶长长“喵”了一声。

  沈见清顿时笑出声来,“秦师傅,听到了吗?猫都同意我说你娇。”

  秦越说:“听到了。”

  但她还没有猫的好福气,可以在任何有想法的时候直接钻去某人怀里。

  微信那头,沈见清看不到秦越的心理活动,她见时间不早,加快语速说:“你以后随身带着它,短期内可能看不出来什么效果,时间一久你就知道它的好处了。”

  秦越回神,“好。”

  “那我挂了啊,早点休息,晚安。”

  “晚安。”

  静夜里有风席卷。

  秦越放下手机,看了盒子里被码得整整齐齐的108子手串很久。

  后来入睡,她把它缠在腕上,然后一夜无梦。

  隔天十点休息,卫信成忽然急匆匆找过来说:“秦越,你跟我出来一下。”

  秦越“嗯”一声起身,对谷桃说:“你先自己找找问题,等会儿回来了,我提问你。”

  谷桃忙不迭点头,“好的!”

  维修部外面,卫信成左右看看没人,压着声说:“温度监控的项目进展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困难?”

  秦越说:“没有,进展正常。”

  她这话其实有所保留。

  准确来说应该是进展顺利得超过了计划,首批可以提供第三方测试的设备,她至少能比计划提前两周做完。

  但卫信成此人太过贪婪,她完成所用的时间越短,他给的报酬越低,根本不考虑实际工作量。

  所以过去几年,她给卫信成的项目计划里都含有一定的冗余时间。

  这个“冗余”只针对她自己的效率,如果是对外面的公司,这个时间只少不多,所以卫信成从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今天也是一样。

  卫信成随便叮嘱几句就换了话题,“我小侄女在江坪大学南门开了个花店,位置可能有点偏吧,生意一直不是太好,我就想着找人给她做个LED灯箱。你看你方便不?材料我让采购准备,你帮忙组装下就行,然后就是控制程序,最好能连着手机蓝牙,让她自己编辑内容。”

  “你放心啊,她肯定会付你报酬的,但她也是刚出来工作,没什么积蓄,可能给的不多。”卫信成谨慎地盯着秦越说。

  秦越表情如常,“可以。什么时候要?”

  卫信成说:“越快越好。”

  “嗯。尽快安排采购,我这边需要两天,涉及到蓝牙了。”

  “采购周一才上班,我让她最迟周一下班就把东西给你,再加上你的两天,那是不是周三就能做完?”

  秦越说:“不出意外的话,是。”

  卫信成喜上眉梢,“辛苦辛苦,做完之后我请你吃饭。”

  “不用,我先去忙了。”

  “唉好好好,快去吧。”

  秦越转身往里走。

  余光里,卫信成已经在给采购打电话了。

  私人项目拿公家材料,他还在生产线上做组长的时候就开始这么做了,因为量小一直没被发现,但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秦越不动声色地勾了一下嘴角,收回视线。

  后面两天,她忙得脚不沾地,好在一切顺利。

  周三傍晚6点,秦越联系了卫信成的侄女卫欣过去装灯箱。

  卫欣事先已经叫了安装师傅,秦越过去只是为了教她使用蓝牙编辑器。

  卫欣是大学毕业,学起来很快,前后只占用秦越不到半小时的时间,但为表感谢,她除了付钱,还一定要请秦越吃饭。

  秦越不喜欢把时间浪费在不必要的人身上,直接拒绝,“我晚上有事。”

  卫欣失望,很快又打起精神说:“那我送你一束花吧,我这儿没别的东西,就花最值钱。”

  秦越还是想拒绝,抬头看到桶里火红的玫瑰,她顿了顿,无端想起沈见清。

  她是开在冬天的山茶,轰烈夺目,又不像玫瑰有刺,很迷人。

  可惜这个季节还没有山茶,要送就只能退而求其次,选和它相似的玫瑰。

  秦越默了默,说:“能不能等我打个电话确认?我还不知道她喜欢什么花。”

  卫欣一愣,急忙道:“能啊,你随便打。”

  秦越“嗯”一声,拿着手机走到路边,拨通了沈见清的电话。

  几秒后电话接通,秦越抬头看着不远处已经亮起灯的教学楼,说:“沈老师,你喜不喜欢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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