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遇光_迟迟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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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遇光

  明杳道谢接过陈放递来的话梅糖,指腹摩挲糖果包装纸,发出沙沙的轻响声,明明还没有吃糖,心情却像泡在蜜罐里一样甜。

  陈放接了个电话出去,再回来,身后跟着尤文成。

  尤文成手里拎着三份从食堂打包好的午饭,大大咧咧地放在桌上,和明杳打了招呼:“明学妹,你腿没事吧?”

  “没,事。”明杳放慢语速回,声音又轻又细。

  尤文成自来熟地拉了把椅子在明杳面前坐下,一张嘴跟个连珠炮一样:“你是不知道因你被放哥英雄救美带来校医室这事儿,咱们学校贴吧和表白墙都炸锅了。”

  明杳闻言,下意识看向陈放。

  陈放修长指节解开打包袋,取出一份盒饭和一次性竹筷放到明杳面前,斜尤文成一眼:“闭嘴,吃饭。”

  尤文成最听他放哥的话,乖乖噤声吃饭。

  这一顿饭,明杳吃得心不在焉,满脑子都是尤文成说因她被陈放扶来校医室,令陈放被全校同学议论。

  明杳咬唇想,这……会不会给陈放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吃完午饭,尤文成自告奋勇收拾饭盒丢去垃圾桶。

  陈放刚打算去厕所抽支烟,余光瞥见一旁皱眉深思的明杳,像吃不到糖的年画娃娃,随即乐出了声:“想什么呢?”

  明杳犹豫许久,还是把心里的话告诉了陈放:“今天…的事,会…会不会…给你…添麻烦?”

  陈放对上明杳一双澄澈杏眼,先是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这姑娘是因为尤文成随口一句话在胡思乱想。

  “不会,”陈放挑眉,笑得痞坏,“我都习惯了。”

  明杳顿时明白,像陈放这样天之骄子一样的风云人物,从来都是受人仰望和追捧的存在,旁人议论和注视,于他已是常事,所以才不会去在意。

  陈放出去抽烟回来,和尤文成一起送明杳回教室。

  临走前,陈放看着明杳说:“学妹,听过一句话吗?”

  明杳疑惑眨眼。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陈放双手插兜,低头凝视明杳清澈杏眼,眼底漾着笑意,“学妹,性子别太软。”

  明杳垂睫沉默。

  人的性格是受后天环境影响形成,想要改变,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陈放深知这个道理,话尽于此,明杳怎么做,都与他无关。

  陈放先回更衣室冲了个澡,洗完澡,陈放只穿了条黑色运动短裤,赤着上身走出来。碎发湿漉漉的贴在深邃眉骨,水珠顺着线条流畅的腹肌滚落,消失在裤线边缘。

  尤文成朝陈放吹了声口哨,流里流气地说:“我放哥这身材,比日本动作片男优还要好啊。”

  “少来恶心老子。”陈放抓过一边的毛巾朝尤文成砸去,拿过柜子里的蓝白校服套上,抬手捋了一把**的短发,动作帅气又痞。

  尤文成是体长生,下午校队还有训练,就没换衣服。尤文成从裤兜里摸出一盒黄鹤楼,磕出一支烟递给陈放,挤眉弄眼的笑:“放哥,你咋对明学妹那么好?是不是真像论坛上说的,你口味独特?”

  陈放接过烟含在嘴里,没点燃,抬脚朝尤文成屁股踹去:“别拿人姑娘开玩笑。”

  “哎哟,放哥,我错了。”尤文成捂着屁股求饶,不死心地追问陈放,“那你为什么这么照顾明学妹?我俩认识这么久,我就没见过你对除了你妹以外哪个女生这么好过。”

  陈放摸过打火机,修剪整齐的指甲撬开机匣,发出“咔哒”的声响,齿轮摩擦生火,一簇幽蓝色的火焰瞬间点亮他漆黑眼睛。

  陈放吐出嘴里烟雾,指尖夹着烟,偏头看向尤文成:“她是谁朋友?”

  尤文成瞬间明白,陈放是因鹿玫才会这么照顾明杳,对陈放肃然起敬:“放哥,你真是世界上最好的大哥。”

  “不,”陈放夹着烟的手晃了晃,低沉嗓音带笑,憋着一股坏劲儿:“因为杪杪给得太多了。”

  尤文成默然,冲陈放竖拇指:“您真牛。”

  陈放哼笑了声,腔调懒洋洋的:“多谢夸奖。”

  现在是午休时间,教室里几乎没什么人,艳阳穿过清透的玻璃窗照进室内,耀眼光斑一点点爬上浅木色课桌一角。

  明杳用手机登进德礼贴吧,灌水区都在讨论体育课上她被陈放送去校医室的事,大家疑惑平平无奇如她,怎么能得“德礼双星”之一的陈放另眼相待?

  有人回复:【要是你能和陈放妹妹鹿玫成为好朋友,你也能得到德礼双星的特别关照。】

  【懂了,这女生就是利用鹿玫接近陈放呗,看起来一副又乖又好欺负的长相,实际心思深沉,有这功夫,还不如去演宫心计。】

  明杳没再看有关她和陈放的帖子,注意力被灌水区另一条标红热帖吸引:【惊!高一六班班长周叙白和同班文娱委员一起吃饭!】

  周叙白是保送进德礼的尖子生,在学校受女生欢迎程度完全不亚于陈放二人,大家私下还盛传一句话:“德礼双星不可摘,云端之月难入怀。”

  “云端之月”说得就是周叙白。

  明杳会在每周一例行朝会上看见周叙白作为优秀学生代表在国旗下发言,对男生的印象停留在他长相清俊,性子冷淡,是老师同学眼里一等一的好学生标杆。

  明杳点开这条热帖,楼主在首楼发了一张抓拍的照片,背景是食堂,窗外阳光照进来,描摹出周叙白清隽流畅的轮廓,他和一个黑长直的女生面对而坐一起吃饭。

  帖子有很多评论,明杳拇指按着屏幕下滑,一一看去。

  【今天是全校女生集体失恋日吗?前有陈放扶明杳去校医室,后有周叙白和他人共进午餐,本来这次月考就考得差,没必要这么打击我脆弱的小心脏吧。】

  【就是一起吃饭,又没在一起,用得着说失恋吗?】

  【前排姐妹,这可是周叙白!你见过他和哪个女生走得近了吗?】

  【高一年级不是一直在传周叙白班上的文娱委员在追他吗?两人都一起吃饭了,我看云端之月也要被人拿下了哦。】

  ……

  明杳关掉手机,从抽屉里拿出上午发下来的数学卷子,对照老师讲过的答案,重做错题。

  明杳基础知识虽然很好,但一遇见变形题就容易出错。最后一道大题解题过程写满了答题卡,但阅卷老师过于无情,连一分都没给她。

  李书影走过来,把一盒Patchi巧克力放在明杳桌上,神色不自然地开口:“送你的。”

  明杳停下笔,把那盒巧克力还给李书影,黑白分明的杏眼眼神坚定,鼓足勇气开口:“我…我不要,我…要…你的…道歉。”

  “你别给脸不要脸!”李书影瞬间变脸,把那盒巧克力重重砸向明杳:“想要我跟你道歉,你算哪根葱?!”

  明歪头躲过,包装精美的巧克力盒掉在地上,摔成两半,还有几颗圆滚滚的巧克力滚了出来,停在明杳脚边。

  “你…推了我,就…该…该道歉。”明杳手指害怕地捏住衣摆,深呼吸,目视李书影,声线透着颤抖的紧张,“请,你,向,我,道歉。”

  李书影很轻蔑地笑了声:“我就不道歉,你能拿我怎样?还有,有人看见我推了你吗?”

  能为自己讨一个道歉,已经是明杳用尽所有勇气的结果,面对李书影的咄咄逼人,明杳苍白一张脸,下意识看向教室里其他人。

  大家都各做各的事,没有人理会明杳的求助。

  有时候,漠视往往比直接伤害更可怕。

  李书影见无人搭理明杳,气焰更加嚣张,嘲讽看着明杳:“死结巴,你看有人帮你吗?有人会帮你吗?”

  明杳贝齿紧咬唇瓣,一双清澈好看的杏眼气得通红,想要反驳李书影,又没有底气,因为她说的事实,没有人会帮她。

  “谁说没人帮她?”安静教室响起一道低沉好听的声音,带着玩世不恭的痞意。

  明杳猛地抬头,午后阳光从走廊外照进教室,陈放从光里走出来,他才洗完澡,黑色碎发还很湿,水珠顺着利落分明的下颚线淌落,看着明杳很轻地笑了一下。

  浑身都透着独属少年的风流恣意。

  上帝说人间会有光,所以陈放出现了。

  明杳看着陈放问:“你…怎么…来了?”

  “给你送礼物过来,”陈放朝她晃了晃手里包装精美的糕点盒,扭头朝教室外喊了声:“进来。”

  明杳怔然眨眼,下秒,鹿玫背着大提琴包走进教室。女生白衬衫,红格百褶裙,裙下长腿笔直。茶棕色卷发散落肩头,神情骄矜的像只倨傲的黑天鹅。

  鹿玫走过来,一脚踹翻李书影课桌。不锈钢课桌倒地,发出“砰”地一声重响,桌上课本、水杯散落一地。

  李书影吓得脸色苍白,连着后退好几步。

  鹿玫仗着将近一米七的身高俯视李书影,漂亮桃花眼极有压迫感:“要嘛和明杳道歉,要嘛我把你和你的课桌一起丢出去。”

  教室里其他人也看了过来,八卦看好戏的眼神在鹿玫和李书影脸上来回扫视。

  李书影强忍恐惧,直视鹿玫眼睛:“我又没欺负她,为什么要道歉?”

  “是吗?”伴随这道漫不经心声音响起的是打火机机匣关合的“咔哒”声。

  明杳看过去,陈放走上讲台,将一枚U盘插进主机,放下多媒体放映器,用鼠标调出一段视频,视频里的内容正是体育课上李书影趁乱把明杳推倒在地。

  视频只有短短几秒,播放完后,教室里瞬间响起众人讨伐李书影的声音:

  “李书影平日就爱和她那群跟班以欺负人为乐,柏老师还为此事找过她谈话,没想到她不思悔改,还变本加厉欺负明杳。”

  “明杳也真是可怜,本来性子就软,还被李书影这么欺负。”

  “明杳人其实挺好的,我找她问怎么拿作文高分,她还细心教我了。”

  “……”

  先前漠视明杳被李书影欺负的一众人,在此刻全部倒戈明杳一方,充当正义者帮她说话。

  李书影看见视频那一刻,脸色就一阵白一阵红,像极调色盘,好不精彩。

  陈放单手插兜从讲台上下来,另一只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着那只银色Zippo打火机,高大挺拔的身影带着嚣张的压迫感逼近李书影。

  李书影往后退了一步,害怕地看着陈放:“陈…陈放……”

  陈放在李书影面前停下,把玩着打火机的手伸到李书影脸庞,一抹橙红色的火焰从他虎口燃起,似乎在下一秒就要烧到李书影头发。

  李书影吓得苍白尖叫一声:“啊——!”

  “怕了?”陈放吊儿郎当地笑,合上打火机,低头睨着李书影,眼神凛冽:“我不打女生,但你欺负了我罩的人。”

  李书影唇瓣颤抖,一张脸苍白无色,再没之前嚣张气焰。

  明杳看着陈放,男生还是那一脸纨绔的痞笑,莫名让人心安,也令她心绪起伏难消。

  陈放散漫眼神扫过李书影,笑得漫不经心:“怎么也得道个歉吧?”

  “对不起。”李书影不情不愿和明杳道歉,然后飞快跑走,背影狼狈又滑稽。

  “欺软怕硬的垃圾。”鹿玫轻嗤点评。

  明杳看着陈放,轻声开口:“谢,谢。”

  陈放摆手,显然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把鹿玫给明杳买的礼物放在她课桌上,偏头,眼神扫过鹿玫:“比赛没结束就跑回来,想好和老爸怎么解释了吗?”

  “美少女的事,你少管。”鹿玫扬起下巴,倨傲地回道。

  陈放哼笑了声:“你要有明杳半点儿乖,我也懒得管你。”

  鹿玫烦躁赶陈放走:“你好烦,快点回你班去行不行?”

  “走了,学妹。”陈放和明杳挥手,从她身边走过。

  男生校服一角无意间擦过明杳手臂,带起一阵酥麻的痒意,明杳如触电击,感官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她能闻见陈放身上淡淡的沐浴露清香,以及听见自己强烈的心跳声。

  明杳发现鹿玫给自己买的礼物是京城有名的稻香村糕点,她把包装盒放在椅子旁,起身去帮李书影把课桌扶起来,又捡起地上的课本和水杯放回桌上。

  鹿玫见此,无奈皱眉:“杳杳,你怎么能好脾气到这地步?”

  明杳抿唇,笑容腼腆:“她,跟我,道歉了,我不想,再追究。”

  “你可真是太好脾气了。”鹿玫撑脸歪头,说,“要是我受欺负了,我非得十倍百倍地讨回来。”

  明杳和鹿玫聊天,倏地想起陈放刚才说她比赛没结束就回来了,好奇地问鹿玫:“你…不是明天…回来吗?”

  鹿玫眼神微闪,伸手捏了捏明杳肉嘟嘟的脸,笑着说:“我听说你被李书影欺负了,所以立马赶回来了,你感动吗?”

  “感…感动。”明杳红脸点头。

  鹿玫没再像以往继续逗明杳,双手枕脸趴在桌上,眼睛盯着回形走廊对面的高一六班教室。

  明杳能察觉鹿玫此刻心情很低落,她从校服外套里摸出一颗话梅糖,指腹不舍摩挲糖果包装纸,犹豫许久,明杳把那颗话梅糖递到鹿玫面前,语气认真地说:“杪杪,别…别难过,我…我请你吃糖。”

  鹿玫低眸,明杳白皙掌心躺着一颗话梅糖,噗地一下笑出了声,抱住明杳,亲昵地蹭了蹭她脸:“宝宝,你怎么能这么好。”

  明杳闻见鹿玫身上好闻的玫瑰甜香,羞得红了脸:“你…不…不难过…了吧?”

  “我才没有难过。”大小姐厉声否认。

  鹿玫拿过明杳掌心的话梅糖,撕开包装纸,丢进嘴里,舌尖抵着酸酸甜甜的话梅糖,看着窗外含糊不清地说:“我只是有一点不开心,就一点而已。”

  明杳很轻地拍了下鹿玫的肩,语气安抚:“我…我陪你。”

  鹿玫扭头对上明杳剔透明亮的杏眼,女生眼神过于干净,有种安抚人心的魔力,鹿玫烦躁心情消散不少,朝明杳露出笑容:“放心,我没事啦。”

  预备铃声响起,李书影和几个玩得好的同学一起回到班上,看见自己被收拾干净整齐的书桌,拉过一个男生问:“谁帮我收拾的?”

  男生指了指明杳。

  李书影神情复杂看向明杳,明杳正低头做题,那张乖软的脸被课桌上堆叠如山的书籍遮住,只露出饱满的额头,毛茸茸的马尾辫。

  似察觉有人在看自己,明杳抬头看过来,对李书影露出一个怯生生的微笑。

  李书影别开脸,眸底情绪驳杂。

  柏从寒知道这件事后,在周五晚自习上课前,把李书影和明杳一起叫到办公室,严厉批评李书影,要求她在下周一晚自习上公开检讨承认错误,并向明杳再次道歉。

  李书影一反常态承认自己错误,再跟明杳道歉的语气比上次诚恳许多:“对不起。”

  从办公室离开,明杳叫住李书影,认真地说:“我…接受…你的…道歉,但…但是…不代表…我会…原谅你。”

  校园霸凌对明杳是身体和心灵的双重伤害,她可以接受李书影的道歉,但不代表李书影对她的伤害可以一笔勾销。

  李书影哦了一声,从明杳身边走过:“那是你的事,和我无关。”

  晚上放学,鹿玫提议送明杳回家,因为明杳左腿受伤,两人等同学都走完了,才收拾东西从教室离开。

  路过高一六班教室时,前门走出来一对男女,女生侧头看着身边男生,眼神含羞带怯:“周叙白,明天中午我们能一起吃饭吗?”

  周叙白站在走廊上,白光下的脸庞瘦削干净,五官清冷,瞳色很浅,颀长身躯带着少年人该有的挺拔。他没有理会身侧女生,眼睛盯着远处走来的鹿玫和明杳。

  鹿玫扶着明杳从周叙白面前走过,故意用肩上的大提琴包撞向他手臂,笑意恶劣:“抱歉,你挡路了。”

  周叙白清冷眉眼毫无变化,倒是那个女生先开口,替周叙白打抱不平:“廊道这么宽,你怎么走路的?”

  “关你屁事。”鹿玫呛了回去。

  女生气红脸:“你简直不可理喻!”

  “那你咬我啊。”鹿玫挑眉,笑容跋扈。

  明杳扯了扯鹿玫衣角,细声细气地叫她:“杪…杪杪,我…我们走吧。”

  “听我们杳杳的,走啦。”鹿玫扶着明杳扬长而去,要下楼时,她回过头对周叙白做了个飞吻的动作,明艳脸颊笑意张扬,无声说:“晚上见,哥哥。”

  女生愣住,下意识看向身边周叙白,男生淡色唇角微扬,万年清冷的脸庞出现名为纵容的表情。

  明杳看见鹿玫对周叙白做的飞吻动作,但她没有追问,因为即使是再好的朋友,也要给彼此保留一定的**空间。

  从学校出来已经是晚上十点,校外主干道上车流熙攘,路灯静静矗立,初夏夜风拂过林梢,在地上投下晃动光影。

  一辆黑色迈巴赫停在校门口,引得过路行人频频投来注视目光,司机看见鹿玫扶着明杳走过来,立刻下车给两人拉开后座车门。

  明杳道谢上车,鹿玫把大提琴包放在副驾座上,转身踏进车内,催促司机开车:“王叔,时间不早了,回家吧。”

  王叔面色犹豫:“小姐,不等……”

  “不用等!”鹿玫打断他,编了个蹩脚的理由,“他们老师拖堂,他自己会打车回来。”

  王叔点头,又问明杳家住哪里,明杳报了青江后巷地址,看着窗外夜色一点点倒退。

  明杳安静坐在车里,听鹿玫吐槽陈放:“我大哥这个人就是个老奸巨猾的狐狸,真不愧对我爸说他天生就是做商人的料子,可太有经济头脑了。我不就让他帮我照顾你几天嘛,居然坑走我下个月一半的零花钱。”

  明杳眨眼:“你…你零花钱……多少?”

  “不定数,”鹿玫歪头思考一瞬,开口说:“如果我爸心情好的话,可能会给我六七万,心情不好的话,也就一两万而已。”

  明杳咂舌,她一个月生活费也才六百,而鹿玫一个月零花钱随随便便就是以万为单位。

  明杳对陈放家境优渥认知再上一个台阶的同时,也意识到这个人和她是两个世界的人。

  她穷其一生,也追不上那道光。

  鹿玫把明杳送到家,明修远对她表示感谢,邀请鹿玫下次来家玩,鹿玫笑着答应,和明杳挥手告别。

  明修远眼神担忧看着明杳问:“怎么受伤了?”

  明杳不想父亲为自己担心,低垂眼睫,语气不自然地开口:“上…上体育课,不…小心…摔倒了。”

  明修远看出明杳说谎,又深知女儿性格过于安静内向,长叹一声,抬手摸了摸明杳发顶,让她回房休息。

  晚上明杳洗漱完,坐在书桌前写数学作业,拉过草稿纸演算函数题时,低眸一看,白色A4纸上不知从何时起写满了陈放的名字。

  明杳盯着满是陈放名字的草稿纸发呆,这些天和陈放接触的回忆从眼前掠过,像被开了慢倍速的电影镜头,每一帧都格外清晰。

  陈放家世好,长相出众,品学兼优,会打篮球,会玩射击,看似随性不羁,实际稳重成熟,骨子里刻着良好教养,会在公众场合维护女生尊严,对弟妹维护却不溺爱,极有长兄风范。

  明杳觉得陈放就是天之骄子的代名词,他做什么事情都游刃有余,像他这样的人注定生来就是被人仰望的存在。

  而这样的少年,任谁都会心动。

  明杳记得鹿玫和她说的那句话:“天之骄子的眼里有山川湖海,有皓月烈阳,就是不会有一粒黯淡的星辰。”

  熠熠繁星都入不得他的眼,低入尘埃,胜似空气的她,更不会得到他的另眼相待。

  陈放对她好,只因她是鹿玫的朋友。

  明杳将那张写满少女心事的草稿纸小心翼翼放进抽屉,上了锁,关上房间灯,按照习惯留了一盏床头灯,上床睡觉。

  明杳因为怀揣心事,这一觉睡得极其不安稳。她又梦见那间废旧仓库,巨大爆炸声在她耳边响起,无边的血色染红明杳眼睛,父亲高大身影重重倒下,身边是刺耳讥笑声,一声又一声折磨她仅剩不多的勇气。

  “爸…爸爸——!”明杳尖叫着从梦里醒来,大口大口地喘气,像条缺水严重的鱼。

  明杳双眼无神盯着被灯光染黄的天花板,许久之后,明杳打开房间灯,端起床头柜上的玻璃杯猛喝了半杯水,喉间干涩才缓缓消退。

  明杳起身下床,拉开椅子在书桌前坐下,用钥匙打开上锁的抽屉,从里拿出一个白色日记本。

  翻开第一页,上面日期是二〇一三年三月一日,是明杳第一次遇见陈放,从那天起,这本日记就成了她整个青春最晦涩的秘密。

  一页页翻开,清秀好看的笔迹写满少女不为人知的暗恋。

  二〇一三年/三月/一日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少年足风流。

  二〇一三年/三月/四日

  -高二九班,陈放

  二〇一三年/三月/二十九日

  -恃才放旷的放

  -杳杳钟声晚的杳

  ……

  二〇一三年/四月/八日

  -菊乐酸奶,他请的,很好喝

  明杳翻开最新一页,提笔写下:

  二〇一三年/四月/十一日

  -话梅糖

  写完日记,明杳把日记本再次放进上锁的抽屉,起身走到窗边吹风,凌晨晚风带着丝丝凉意,冷得明杳打了个抖。

  明杳目光落在楼下那棵杏树上,外面路灯很亮,杏树枝桠茂盛,结出来的杏子已经青得发红,就像少女的暗恋,在漫长时间中也会开花结果。

  少女的暗恋不被人知,在心底依旧枝繁叶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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