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自刎 修_将军侍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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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自刎 修

  白侍夜觉得一阵眩晕,乌鸦与白鸽齐落,金星共长天一色,昏倒了……

  醒过来,听见扁小鹊说将军,您这是喜脉阿……

  扁小鹊和扁鹊的不同之处在于他是个兽医,所以他习惯把病情直接说出来,即使是绝症。

  果然,营帐里的将领们都嘎嘎粗犷地笑了,“不愧是给马看病的,连人是公是母都分不清了。”

  扁小鹊只不屑地哼一声,不语……

  或许,兽医的有恃无恐,白侍夜的惊慌失措,很能证明一些事情。

  “球球,你是女人阿?!!”

  说好的泰山崩于前不变色呢?

  随着白侍夜这个恶俗的小名都被叫出来,众人的震惊差一点儿掀翻了营帐。

  此时她就像万兽园里的珍稀动物,被大伙儿仔细参观一下,发现这个二十天没洗脸的家伙,长得相当不难看!

  结果已经有了,基于兔子不吃窝边草的道理,熟人作案的可能性不大,大帐里的兄弟们基本被排除了。

  于是大家开始在沙盘上推演这一个月来白侍夜的走向,以便确定这孩子是谁的。

  白侍夜无语凝噎,话说,敌兵三十万围城,截断了水源,半城干尸,满城烟沙的情况下,他们还有心思研究这个,除了白家军,也是没谁了。

  经过推理,大家一致认为白侍夜不是一般人能驾驭得了的,比她强的就是五路主帅,刨去其父白正,那就剩四个人,四人中,权国泰,刘友,东方软,年纪比她父亲还大,不可能,只有环庆路主帅清河郡王萧橙最年轻,而且是个小白脸。

  答案越来越接近,名字就差一个字了!但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但是这群混球们已经开始争论到底谁攻谁守的问题,脸皮比城墙还厚的白侍夜难堪之下,难堪之极。

  闹哄哄中,父亲白正骂了一声,“无关人员,都出去!”

  他是一路主帅,他的话没人敢不听,都行礼后,退下了。

  留下来的,是李舜京,他是个太监公公,说白了,就是皇帝派来的观察,协助一路主帅的用兵。

  若大家认为太监就一定举着兰花指,那就大错特错了,这位李舜京大人,是一个有武阶的内侍押班,文韬兼有武略,不居功,不揽权,不谋私利的,可以说是宦官里杰出的人才,即使与一般的将帅相比,他亦是相当出色的。

  不过,他一着急嘴上就爱起一溜大紫炮,脸色也是丧白丧白的,法令纹极深,就像个刻薄的婆婆。

  还有冷面二郎曲珍叔叔,白家军的团练使,也是父亲的左膀右臂。

  三个“判官”组成了一个临时会审公堂。

  “正哥!给我五百死士!杀出一条血路,掩护你们逃生!”

  白侍夜试图把审讯变成一个作战研讨会。

  然而父亲早已看穿了一切,话被无视了。

  他冷冷对李舜京说,“李大人,当初你和豫王殿下不同意在此建城,认为这地方三面绝崖而无水。”

  听见主帅扯出豫王,李舜京看着白侍夜扁扁的肚子,脸上的表情忽然十分微妙了……

  白侍夜恨不得捂住父亲的嘴,可是又不敢……

  李舜京的注意力随即放到讨论战事上,“到现在,豫王殿下也不认为这决策是对的,只是,您说服了陛下。”

  他前面很委婉,后面的话就很直接,“而且,您后面一系列的指挥失当,比如,您不派最能打的白侍夜小将军守西,致使敌军轻易突破最重要的防线,然后,您又不派侍夜将军守水寨,致使水寨也被敌人攻破,里面的几万役夫就那么!哼!让人觉得您根本不是那个在河湟叱咤风云的常胜将军,造成了不可估量的损失,把所有人置于极其危险的境地!”

  白侍夜听见李舜京的分析,也是头皮发麻,因为他说的都是事实。

  可是她看见父亲却激愤起来,“我指挥不当?你明知道三万精锐禁军对三十万西蛮兵无异于螳臂当车。我不保存实力,这城怎么守??”

  李舜京针锋相对,“所以啊,现在实力保存下来,不是也没法儿守?因为没水没粮!”

  白正一滞,倒冷静下来,“陛下能答应我的方案,也不是他和枢密院的大人们糊涂。”

  李舜京悻悻地说愿闻其详。

  “咱们五路大军深入敌人腹地,面临的首要问题就是供给不足,除此之外,蛮军擅长野战,不擅长攻城,所以我上奏陛下,兵行险着,正因为在此建城是一个大破绽,才会让蛮军认准这个弱点,倾国之兵来围,这就像诱饵,把狼群牵制在这里,其他四路大军可以分兵包抄过来,咱们来个里应外合,把敌人包了包子,这会使西蛮军遭受灭顶之灾!陛下认为这计策可行,就同意了。可是,狼群倒是被成功引来了,援军不来,一开始以为被敌兵牵制住了,现在看起来,压根是豫王殿下公报私仇,不发救兵,把咱们置于死地!”

  这控诉完了,白侍夜的脸变做煞白……

  李舜京脸上出现匪夷所思的表情,“豫王殿下不会这么做,他和您有过节,可是他对陛下忠心耿耿。”

  啪!桌子上拍下几张纸条,“这是豫王殿下最近几天和小女飞鸽传书的内容,因为太……丢人,所以,我就瞒下来了……”

  李舜京没看纸条,“大帅,很奇怪,蛮军三十万围城,水泄不通,为何还有鸽子能飞进来传信?一定是敌人的离间计。”

  某位把闺女含辛茹苦拉扯大的父亲,捂住大脑袋瓜子,根本没脸见人,“明摆着用麻痹箭射下过,一看内容,就又把鸽子放进来了,存心要把我气死!”

  李舜京急忙看那些字条,但是看了,摇摇头,表示不懂,“这确实是豫王殿下亲笔,可这不就是几句矫情的情诗吗?”

  白侍夜人虽笨,此时也知道该怎么做,在每个字条上加上自己的求助信,形成了完整的对话

  白侍夜殿下,敌兵三十万突袭围城,攻击了水寨,截断水源,我军伤亡惨重,请速发兵来救,你我里应外合,当可反败为胜!

  萧墨我寄明月与相思,随风送到你身边。

  白侍夜殿下,情况很糟糕,我军虽死守住了城池,但是城中掘井不见泉。

  萧墨不必繁弦不必歌,静中相对更情多。

  白侍夜殿下,城中极度缺水,士卒役夫绞马粪汁苟一延残喘,人马渴死者十之六七,满城尸体,惨不忍睹,敌军急攻一天数次,我心里好怕……

  萧墨自是人生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白侍夜殿下,情势危急,您若被敌兵牵制,可左近的大将权国泰和刘友也应该来救,只要您一纸明令……

  萧墨投我以双桃,王抱榻上欢……

  看罢,冷面二郎曲珍咬牙切齿该死!

  李舜京嘴上的大泡破了,疼的直咧嘴,“小将军,难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豫……”

  随即这猜测被他自己否定了,“不!不可能,他,是个断袖?”

  白侍夜无地自容,结结巴巴解释“他以为我是男人,临门一脚时,才发现是女人,可是因为用了禁药,就……”

  冷面二郎曲珍手握剑柄,直接开骂一个监军,一个明威将军,你们俩的节操呢?被狗吃了?!

  李舜京似乎找到问题的答案,而且毫无顾忌地说出来了“陛下对豫王殿下用情至深,豫王殿下做了这种错事,自然是打死也不想让陛下知道……”

  曲珍悲愤之极,“就为了这点儿破事,牺牲二十万士卒役夫的命?”

  啪!纸笔拍过来了!

  “没时间扯淡了,给那个人写信!告诉他,你有了他的孩子!”

  白侍夜绝望地摇了摇头,看着父亲疲惫憔悴的脸,哀求道“让他知道了,岂不是更糟?”

  “写!不管怎样,也要试一试!”

  父亲十分坚决,她只好颤抖着写殿下,快发援兵吧,我踏马的……有了你的孩子……

  七天后。

  夜。

  “呜……呜……呜……”一阵嘹亮的冲锋号角冲天而起!

  白侍夜猛地睁开布满血丝的眼睛,侧耳倾听,轰隆隆的声音,大地震颤……

  她的心也在震颤!难不成,是期待已久的援军?!他到底还是来救自己和孩子了!

  忽然,有火光,牢门的锁被打开了。

  不是高飞,一个小兵举着火把进来,插在泥墙壁上,一边替她打开手铐脚镣,一边回禀紧急军情“将军!不好了,援军不到,此城哗变,士兵们挟持主帅和李舜京大人献城投降,标下奉高飞将军之命,来放您出去……”

  哗变,献城投降?

  白侍夜大惊,胃里一阵恶逆上涌,却嗬嗬地没办法吐,小兵又割开了她勒着嘴的绳子……

  她才俯身哇哇地吐了,晚饭被高飞灌了一些野菜粥,满牢房充满着泔水一般酸馊味儿……

  吐过后,缓解一些了,她喝了一口浑浊的雨水,漱漱口,有些牙碜……

  “高飞将军呢?”

  “他去救主帅了……”

  笨蛋!呕……又是一阵吐,这一次,连胆汁都吐出来了……

  猛地,一物伸过来,她吓得一躲,还以为他要来撕自己了,却是一方崭新的帕子。

  接过来,捂着嘴,顺手拿着火把,疾步走出监牢,被整整关了七天。

  外面空气潮湿新鲜,刚下过雨,但是还像要再下,黑云压城城欲摧。

  一脚踢开隔壁的马厩,拉出马,检查马上的装备,跳上去,马头拨转西面。

  “将军,您走错方向了,向后才有可能逃命。”

  “你逃吧!”

  “将军!”

  小兵喊了一声,充满不舍,白侍夜丢下一句好好活着……

  彼时敌兵已经从城墙缺口潮水般涌了进来,一张张野蛮凶悍的脸,一把把雪亮的弯刀,一匹匹穿着铁战甲的俊马,喘息声,已经清晰可闻……

  一群不仅没有马,没有箭矢,站着都打晃,饥渴疲惫,伤痕累累的俘虏,就算投降了,都被铁鹞子重甲军残杀泄愤,断肢残臂横飞,一声声惨叫,血肉模糊的躯体在战马下践踏成泥,惨不忍睹。

  忽然,蛮兵纷纷面门中箭栽倒马下。

  获救俘虏们回头,只见身后旗杆上火把照耀下,一人白袍白马,百斤神弓大张,每弓搭三羽,箭无虚发!

  他们大声欢呼“神箭手白侍夜将军!”

  白侍夜也大叫,“从后城天梯逃出去!我来断后!”

  士兵们听见这命令,加紧脚步逃命。

  她连续射箭五百多次,护手具来不及换,至指裂而血满手肘,半个时辰不到居然就杀了足有几百铁鹞子军!

  面对一个人,敌方不能有效攻击,反而阵营大乱,调整作战方案,闪出了一队战袍蔽旧,满脸疲惫的士兵。

  昔日的同袍一脸杀气,他们疲惫之极,他们恨她。

  缓慢地逼近,无情,如同死亡本身一般无可逃脱……

  她瞪视着,什么东西猛击着胸膛,随着心的碎裂,热泪盈眶,扔了弓,抽出大夏龙雀刀,刀刃有如被解放的魔兽,欢腾着,曾经想过自己会怎么死去,但从来没有想过这一种……自刎。

  可此处不是乌江,是无定河,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深闺梦里人……

  她若不做将军,会是一个一流的刽子手,一流的侩子手拼命练习快如闪电的刀法,是一种仁慈,为了让犯人少受一些痛苦。

  不想死在自己人手里,她用最快的刀法使自己的脖子和头颅断开却毫无一丝痕迹,这可真是最大的慈悲,肉体毫无痛苦,除了心……

  她死后还听见敌军在大喊千手狂刀!这人居然会咱们凶酋大人的千手狂刀!

  这使她羞愧,要是不这么快就好了,好了,再等等,脑袋和脖子分家了,一腔红樱怒洒在,这一片,弹指就不再属于大周的土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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