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1】
八月下旬的鹿城，依旧是个熊熊烧不尽的火炉。火舌卷着晴空下的白云，热气蒸腾着渲染了夏季的淋漓尽致。
同时，鹿城的夏天总是阴晴多变，前一天艳阳高照，后一天或许就会下一场瓢泼大雨。
戚沉南上楼后，匆忙给自己准备了一顿晚餐。来不及蒸米饭，她便煮了碗面条再用家里剩余的酱料拌了拌，最上面放了点切好的黄瓜丝，晚饭就大功告成了。
她有些狼吞虎咽地吃着，并不是因为饥饿，而是想要做些什么让自己无暇再去想今天白天发生的一切。
酱被戚沉南调得有点咸，她不得不再给自己倒了杯水。夏至过后的白昼不再漫长，窗外隐隐开始流露夜色的前兆。
终于解决了一顿再简单不过的晚饭，戚沉南一看时间，却发现仅仅过了十分钟不到。
她头一次感叹，为什么时间会过得这么慢。
今天还剩好久，自己的思绪大概又要被那个男人占满。
被放置在碗边的手机还亮着，那上方俨然呈现出了沈寒延的微信对话框。戚沉南的内心总是执拗不过手头的行为，说着自己不能再想，却总是纠结着要不要给他发一条微信。
问问他有没有到家。
双手捏着手机，戚沉南看着沈寒延最后给自己发的一个微笑表情，拇指悬空又虚晃了好几下，又缓缓放下。
算了，不发了。今天和他接触的，还不够多吗？
见好就收吧。
昏黄的灯光被地砖反射，光泽如同被蒙上了层雾，眼球一股浓郁的酸涩猝不及防地涌了上来。合上眼，轻微的湿润出现在眼尾，戚沉南的手指轻轻将它抹去，接着迈步走向房间。
指尖无意擦过了手臂内侧，今天刚被沈寒延触碰过的地方。戚沉南脚步难免顿住，先前的那阵画面又不受控制地出现在脑海里。
尤其是自己被拉着朝他身前倾倒时的模样，实在是过于刻骨铭心。
手臂那一块又像是被捏住了似的，往心底传递的冰凉，如同阳光之下的汩汩清泉，承载着言不尽道不明的念想。
一咬下唇，戚沉南强行让自己从回忆中抽离。她走进房间，踩着凳子将放在衣柜顶端的行李箱取了下来。
这个箱子还是初中游学旅行要用，周薇芳不得不给她买的。取下来的时候，戚沉南看到箱子上面明显有些年代感的卡通图标。
之前完全没想过要新买一个啊，她重新看了好几眼，真的有一些幼稚，或者说有点土气。
那三个素未谋面的舍友，会因为这个对自己产生不一样的看法吗？
她站在凳子上，手里抱着行李箱，维持这个姿势发了好一会的呆。
一想到很快，人生的新阶段，她的新生活就要宣布开始，戚沉南居然鲜少对未来产生了期盼与憧憬。
大学生活，会是什么样的一番风采？
她，可以拥有新的朋友吗？
指尖在行李箱上潦草地敲打着，戚沉南因自己这难得的想法感而感到诧异。
她居然……也还会再期盼友情啊。
过去十多年里身边擦过了太多人，他们走走停停，左顾右盼，少数才会回头望见她。
真正停下脚步走向自己的，或许只有杨画，还有……沈寒延吧。
戚沉南不得不承认，这个名字怎么也抹不去。即便自己的感情早已变质，这三个字的刻画也依然勾折有力。
并且也正是沈寒延，让戚沉南本以为暗淡无光，且冗长拖沓的人生开始一点点有了色彩。就像是被黑色线条描绘又格式化勾勒好的油画框，被他用画笔，缓慢却又充实地点缀上油画色块。
他慢慢浸透了她的世界，又同时也改变着她。
脑海中的纸张被一页页快速翻过，似是在回忆，又仿佛在阅读那本记载了所有的厚厚书籍。最后，纸张的最后一页，是被定格住了的文字。
那上面写着，戚沉南与沈寒延几天后的那个约定。
他们又要见面了。
想到这，她便抱着行李箱从凳子上跳下。
面对昏暗的房间，戚沉南鼓着嘴深呼出一口气，最后将箱子铺开在房间正中，开始生疏地整理着她要带去宿舍的东西。
不管怎么说，首先最为期待的，还是搬宿舍的那一天。
或许是戚沉南过度的期待，以至于鹿城这几天被高温蒸腾的水汽凝聚在天空，形成了厚重的云层。
天还没亮，窗外的雨便淅淅沥沥地开始落下。等到戚沉南醒来，阴雨绵绵已然成为鹿城的今日印象。
光是站在窗边朝远处眺望了眼，心情就立刻被蓝黑色的云层渲染，浓厚且难以化散。
戚沉南赶忙将视线移开，她看着摆放在客厅中间的行李箱，那个略显幼稚的卡通图案依旧呈现在最显眼的位置。
她并不在意这，从冰箱里取出了袋吐司面包作为路上吃的早饭，戚沉南给沈寒延发了条微信。
【我准备出门了。】
点击发送以后，她的视线又将这六个字扫了好几遍。
总觉得好像有点生硬，语气干巴巴的，戚沉南停顿了几秒，又找了张小狗的可爱表情发了过去。
然而点下发送键的那刻，她就稍有些后悔。
自己……好像并不是这样的人，沈寒延会感觉奇怪吗？
咬了口面包，戚沉南伸手就去拉那个行李箱。
算了，没有时间去纠结这些了，从家到鹿大要整整两个小时呢。
她就这么咬着面包，拖着略微沉重的拉杆箱，迈开步伐，踏向未知的新世界。
雨势不小，戚沉南生怕耽误时间便拦了辆出租车。之后又因为新生报道高峰，她有些狼狈地拉着箱子挤入地铁站。
一直到坐上地铁，戚沉南才有空去看手机。
屏幕亮起前她都期待着，猜测着沈寒延会怎么样回复她。
结果锁屏上显示的都是些软件的推送消息，并没有那眼熟的绿色细框。
戚沉南将头靠着地铁扶手，微微感受着那一股独属于金属的冰凉。
她下意识地以为是地铁内信号不好，将微信登入登出了好几回，看着顶端不再转动又消失的圆圈，内心的想法终究被定义为谎言。
期盼对象，正是自己。
怎么了吗？他怎么……没有回消息呢？
将手机缓缓放置在腿上，戚沉南浓密又卷翘的睫毛将她的视线遮挡，可失落依旧遮挡不住地流露出。
沈寒延大概在忙，或者在开车去鹿大的路上。
内心又响起了自己的声音，戚沉南蓦地将微信关闭，内心好像稍稍好受了些。
只是一会会没有回复，又不是什么大事。她抬头，视线落在正不断跳动的站台指示灯上。
通往鹿城大学的隧道漫长又波折，自己可以等的。
他是沈寒延，她会一直等他。
降雨将鹿城大学里的一切计划全部扰乱，戚沉南发现撑伞与拉行李箱似乎是两件无法共存的事情。委曲求全，她只好将伞收好，双手握紧拉杆，快步朝体育馆方向走去。
发丝和衣衫全被雨水打湿，贴近了肌肤，又加深了夏季那股潮湿的闷热。
戚沉南几乎是被人群推入的体育馆，大老远就听到负责宿舍分配的老师举着个大喇叭指引人群。
一大群人抢着去争位置，她却主动拖着行李箱，走到个偏僻的小角落去等候。
戚沉南的双手搭在拉杆上，水珠沿着金属与她的手臂滑落。她一点也不着急，丝毫不在意学校提供的宿舍物品会不会被抢光。
沈寒延说要一起过来，那么她就等他。
他才不是会放自己鸽子的人。
戚沉南缩在体育馆的角落里，看着面前走过的一个个人，那其中，或许就有她未来的舍友。大多数人都由家长陪伴着，拎着学校下发的大包物资，有说有笑地走向了宿舍区。
戚沉南感觉小腿开始发酸，不自觉地轮换着站立的姿势。有人路过时，朝她投向了不解的目光，只是未作停留。
视线轻飘飘地撒过，她让自己不去在意旁人，同时还总忍不住打开微信。
可是沈寒延的聊天框上，最新的依旧是自己发出去的那个表情。
他还是没有回复她。
戚沉南的心不禁开始有些凌乱，她想自己是不是该打电话给沈寒延，问一下他的情况。可就在这时，那位负责宿舍分配的老师也走了过来。
“这位同学，你怎么不来领物资，你的家长呢？”戴眼镜的中年男人语气温和。
戚沉南目光回避：“我……我一会就来，他很快就……到了。”
男人推了下眼镜：“好，注意时间，也可以先来进行宿舍登记。”
戚沉南只是点头，没再出声。
体育馆外的雨声似乎逐渐小了下来，可依旧滴滴答答不间断。这里逐渐空荡了下来，大部分都已经赶去了宿舍，急不可耐地欣赏接下来四年的私人空间。
偌大的场馆中，动静又开始了它的回声。
戚沉南依旧大包小包地站在角落，承受着旁人那来来回回的视线。
距离她出发，已经过去了整整三个小时；而他们约定好的时间，也早就已经被甩在身后。
可沈寒延不仅没有出现，甚至微信也依然杳无音讯。
此时此刻，戚沉南好像没有办法继续心安理得地安慰自己，说什么他会来的，耐心等着就好。
她不得不相信，他真的爽约了。
这几天内心凝聚了多少的期待，此刻就翻了倍地化作了失落。
就好像心被迫化作了引力极强的黑洞，一切情绪都被吞噬覆盖，剩下的是止不住地抽痛。
戚沉南感觉眼睛干燥极了，用力眨了几下都挤不出半点湿润。
明明她永远都在感受失望，原以为这次能够习以为常。
可为什么，会是前所未有的难过呢？
仰起头，戚沉南无力地拖着拉杆箱，准备去做宿舍登记。
可就在视线向上扫过的那一刻，余光里，一个人影逆着雨幕洒下的暗光，毫无防备地出现在那。
戚沉南眨了下眼，顺着指引朝那里看去。
她期盼中的那张面孔，此刻正被雨水冲刷。沈寒延浑身上下都湿透了，他站得离她很远，满满皆是疏离感。
戚沉南眼里上升的不再是欣喜，相反，清淡得更像是被水浸泡后的纸张，还能干涸，却留下了消不去渍印。
她没有说话，而是看着男人抬起手，将脸上残留的水珠抹去。
两个人都奇怪得很，都像是与周围，与这个糟糕的世界格格不入。
终于，沈寒延朝她迈开步伐，一直来到跟前停下。
戚沉南听见他沉稳却更为沙哑的声音说。
“对不起，我来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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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鹿城的夏天总是阴晴多变，前一天艳阳高照，后一天或许就会下一场瓢泼大雨。
戚沉南上楼后，匆忙给自己准备了一顿晚餐。来不及蒸米饭，她便煮了碗面条再用家里剩余的酱料拌了拌，最上面放了点切好的黄瓜丝，晚饭就大功告成了。
她有些狼吞虎咽地吃着，并不是因为饥饿，而是想要做些什么让自己无暇再去想今天白天发生的一切。
酱被戚沉南调得有点咸，她不得不再给自己倒了杯水。夏至过后的白昼不再漫长，窗外隐隐开始流露夜色的前兆。
终于解决了一顿再简单不过的晚饭，戚沉南一看时间，却发现仅仅过了十分钟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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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还剩好久，自己的思绪大概又要被那个男人占满。
被放置在碗边的手机还亮着，那上方俨然呈现出了沈寒延的微信对话框。戚沉南的内心总是执拗不过手头的行为，说着自己不能再想，却总是纠结着要不要给他发一条微信。
问问他有没有到家。
双手捏着手机，戚沉南看着沈寒延最后给自己发的一个微笑表情，拇指悬空又虚晃了好几下，又缓缓放下。
算了，不发了。今天和他接触的，还不够多吗？
见好就收吧。
昏黄的灯光被地砖反射，光泽如同被蒙上了层雾，眼球一股浓郁的酸涩猝不及防地涌了上来。合上眼，轻微的湿润出现在眼尾，戚沉南的手指轻轻将它抹去，接着迈步走向房间。
指尖无意擦过了手臂内侧，今天刚被沈寒延触碰过的地方。戚沉南脚步难免顿住，先前的那阵画面又不受控制地出现在脑海里。
尤其是自己被拉着朝他身前倾倒时的模样，实在是过于刻骨铭心。
手臂那一块又像是被捏住了似的，往心底传递的冰凉，如同阳光之下的汩汩清泉，承载着言不尽道不明的念想。
一咬下唇，戚沉南强行让自己从回忆中抽离。她走进房间，踩着凳子将放在衣柜顶端的行李箱取了下来。
这个箱子还是初中游学旅行要用，周薇芳不得不给她买的。取下来的时候，戚沉南看到箱子上面明显有些年代感的卡通图标。
之前完全没想过要新买一个啊，她重新看了好几眼，真的有一些幼稚，或者说有点土气。
那三个素未谋面的舍友，会因为这个对自己产生不一样的看法吗？
她站在凳子上，手里抱着行李箱，维持这个姿势发了好一会的呆。
一想到很快，人生的新阶段，她的新生活就要宣布开始，戚沉南居然鲜少对未来产生了期盼与憧憬。
大学生活，会是什么样的一番风采？
她，可以拥有新的朋友吗？
指尖在行李箱上潦草地敲打着，戚沉南因自己这难得的想法感而感到诧异。
她居然……也还会再期盼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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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停下脚步走向自己的，或许只有杨画，还有……沈寒延吧。
戚沉南不得不承认，这个名字怎么也抹不去。即便自己的感情早已变质，这三个字的刻画也依然勾折有力。
并且也正是沈寒延，让戚沉南本以为暗淡无光，且冗长拖沓的人生开始一点点有了色彩。就像是被黑色线条描绘又格式化勾勒好的油画框，被他用画笔，缓慢却又充实地点缀上油画色块。
他慢慢浸透了她的世界，又同时也改变着她。
脑海中的纸张被一页页快速翻过，似是在回忆，又仿佛在阅读那本记载了所有的厚厚书籍。最后，纸张的最后一页，是被定格住了的文字。
那上面写着，戚沉南与沈寒延几天后的那个约定。
他们又要见面了。
想到这，她便抱着行李箱从凳子上跳下。
面对昏暗的房间，戚沉南鼓着嘴深呼出一口气，最后将箱子铺开在房间正中，开始生疏地整理着她要带去宿舍的东西。
不管怎么说，首先最为期待的，还是搬宿舍的那一天。
或许是戚沉南过度的期待，以至于鹿城这几天被高温蒸腾的水汽凝聚在天空，形成了厚重的云层。
天还没亮，窗外的雨便淅淅沥沥地开始落下。等到戚沉南醒来，阴雨绵绵已然成为鹿城的今日印象。
光是站在窗边朝远处眺望了眼，心情就立刻被蓝黑色的云层渲染，浓厚且难以化散。
戚沉南赶忙将视线移开，她看着摆放在客厅中间的行李箱，那个略显幼稚的卡通图案依旧呈现在最显眼的位置。
她并不在意这，从冰箱里取出了袋吐司面包作为路上吃的早饭，戚沉南给沈寒延发了条微信。
【我准备出门了。】
点击发送以后，她的视线又将这六个字扫了好几遍。
总觉得好像有点生硬，语气干巴巴的，戚沉南停顿了几秒，又找了张小狗的可爱表情发了过去。
然而点下发送键的那刻，她就稍有些后悔。
自己……好像并不是这样的人，沈寒延会感觉奇怪吗？
咬了口面包，戚沉南伸手就去拉那个行李箱。
算了，没有时间去纠结这些了，从家到鹿大要整整两个小时呢。
她就这么咬着面包，拖着略微沉重的拉杆箱，迈开步伐，踏向未知的新世界。
雨势不小，戚沉南生怕耽误时间便拦了辆出租车。之后又因为新生报道高峰，她有些狼狈地拉着箱子挤入地铁站。
一直到坐上地铁，戚沉南才有空去看手机。
屏幕亮起前她都期待着，猜测着沈寒延会怎么样回复她。
结果锁屏上显示的都是些软件的推送消息，并没有那眼熟的绿色细框。
戚沉南将头靠着地铁扶手，微微感受着那一股独属于金属的冰凉。
她下意识地以为是地铁内信号不好，将微信登入登出了好几回，看着顶端不再转动又消失的圆圈，内心的想法终究被定义为谎言。
期盼对象，正是自己。
怎么了吗？他怎么……没有回消息呢？
将手机缓缓放置在腿上，戚沉南浓密又卷翘的睫毛将她的视线遮挡，可失落依旧遮挡不住地流露出。
沈寒延大概在忙，或者在开车去鹿大的路上。
内心又响起了自己的声音，戚沉南蓦地将微信关闭，内心好像稍稍好受了些。
只是一会会没有回复，又不是什么大事。她抬头，视线落在正不断跳动的站台指示灯上。
通往鹿城大学的隧道漫长又波折，自己可以等的。
他是沈寒延，她会一直等他。
降雨将鹿城大学里的一切计划全部扰乱，戚沉南发现撑伞与拉行李箱似乎是两件无法共存的事情。委曲求全，她只好将伞收好，双手握紧拉杆，快步朝体育馆方向走去。
发丝和衣衫全被雨水打湿，贴近了肌肤，又加深了夏季那股潮湿的闷热。
戚沉南几乎是被人群推入的体育馆，大老远就听到负责宿舍分配的老师举着个大喇叭指引人群。
一大群人抢着去争位置，她却主动拖着行李箱，走到个偏僻的小角落去等候。
戚沉南的双手搭在拉杆上，水珠沿着金属与她的手臂滑落。她一点也不着急，丝毫不在意学校提供的宿舍物品会不会被抢光。
沈寒延说要一起过来，那么她就等他。
他才不是会放自己鸽子的人。
戚沉南缩在体育馆的角落里，看着面前走过的一个个人，那其中，或许就有她未来的舍友。大多数人都由家长陪伴着，拎着学校下发的大包物资，有说有笑地走向了宿舍区。
戚沉南感觉小腿开始发酸，不自觉地轮换着站立的姿势。有人路过时，朝她投向了不解的目光，只是未作停留。
视线轻飘飘地撒过，她让自己不去在意旁人，同时还总忍不住打开微信。
可是沈寒延的聊天框上，最新的依旧是自己发出去的那个表情。
他还是没有回复她。
戚沉南的心不禁开始有些凌乱，她想自己是不是该打电话给沈寒延，问一下他的情况。可就在这时，那位负责宿舍分配的老师也走了过来。
“这位同学，你怎么不来领物资，你的家长呢？”戴眼镜的中年男人语气温和。
戚沉南目光回避：“我……我一会就来，他很快就……到了。”
男人推了下眼镜：“好，注意时间，也可以先来进行宿舍登记。”
戚沉南只是点头，没再出声。
体育馆外的雨声似乎逐渐小了下来，可依旧滴滴答答不间断。这里逐渐空荡了下来，大部分都已经赶去了宿舍，急不可耐地欣赏接下来四年的私人空间。
偌大的场馆中，动静又开始了它的回声。
戚沉南依旧大包小包地站在角落，承受着旁人那来来回回的视线。
距离她出发，已经过去了整整三个小时；而他们约定好的时间，也早就已经被甩在身后。
可沈寒延不仅没有出现，甚至微信也依然杳无音讯。
此时此刻，戚沉南好像没有办法继续心安理得地安慰自己，说什么他会来的，耐心等着就好。
她不得不相信，他真的爽约了。
这几天内心凝聚了多少的期待，此刻就翻了倍地化作了失落。
就好像心被迫化作了引力极强的黑洞，一切情绪都被吞噬覆盖，剩下的是止不住地抽痛。
戚沉南感觉眼睛干燥极了，用力眨了几下都挤不出半点湿润。
明明她永远都在感受失望，原以为这次能够习以为常。
可为什么，会是前所未有的难过呢？
仰起头，戚沉南无力地拖着拉杆箱，准备去做宿舍登记。
可就在视线向上扫过的那一刻，余光里，一个人影逆着雨幕洒下的暗光，毫无防备地出现在那。
戚沉南眨了下眼，顺着指引朝那里看去。
她期盼中的那张面孔，此刻正被雨水冲刷。沈寒延浑身上下都湿透了，他站得离她很远，满满皆是疏离感。
戚沉南眼里上升的不再是欣喜，相反，清淡得更像是被水浸泡后的纸张，还能干涸，却留下了消不去渍印。
她没有说话，而是看着男人抬起手，将脸上残留的水珠抹去。
两个人都奇怪得很，都像是与周围，与这个糟糕的世界格格不入。
终于，沈寒延朝她迈开步伐，一直来到跟前停下。
戚沉南听见他沉稳却更为沙哑的声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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